她的的確確,選中了埃瑞斯塔大陸上最出色的預言天賦者。
萊昂妮畢生都在鑽研的那個預言,其實早在她第一次嘗試的時候,就已經給出了她一個準確的答案:
那就是虛無。
等到魔力衰退問題徹底惡化的那一天,埃瑞斯塔也不會再有所謂的「未來」。
儘管米婭並非生於斯長於斯的魔法師,儘管她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滿腦子都在規劃如何離開的外來者,但此時此刻,她依然感到了一股從心底緩緩蔓延開來的冰涼。
「親愛的,你知道最讓我絕望的是什麼嗎?」
蘿莎夫人看向她的方向,她的嘴角是在笑的,但是淚水又一次從眼眶中湧出,浸濕了她的面頰,「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去挽救這一切。這種惡化是不可逆的。」
這種惡化是不可逆的。
知識一旦被認知且擴散開來,就不可能再被人為地從所有人的大腦里刪除。
世界上有關魔法和魔力的研究,只會一步一步地更深入、更細緻,不可能再倒退回「神秘」的狀態。
——而最為可悲、最為嘲諷的一點在於,恰恰是那些為了改變「魔力衰退」所做出的努力、那些越來越細緻越來越清晰的魔法研究、那些越來越透明越來越可靠的實驗數據,一步一步,比以往任何時代都更徹底更堅決更義無反顧地,將埃瑞斯塔推入了「魔力衰退」的深淵!
越是天賦卓絕、勤奮刻苦的魔法師,越是胸懷大志、豪情萬丈的研究者,越是日日夜夜埋首於對魔法的鑽研中、越是上下求索想要替埃瑞斯塔找到一條生路的探索者,恰恰就越是消解了魔法的「神秘性」,越是對埃瑞斯塔的未來揚起屠刀的劊子手!
當萊昂妮接過前人遞來的火把,沿著累累白骨鑄就的道路,終於在漆黑的山洞中走到盡頭時,那跳躍的火光所照亮的,並非是一條通往外界的之路,而只有一個直墜向下、通往地獄的深淵。
如果將命運比做一個完整的圓,那麼在埃瑞斯塔上的第一個魔法師釋放出第一個魔法的時候,這片大陸的命運,便早已在千百年前註定了結局。
「……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遺言,我為之痛苦的一切……」
蘿莎夫人伸手撫摸牆面的字跡,字字泣血,句句哀戚,仿佛母親撫摸垂死的幼子,「所以我希望,在我死後,如果還有人能知道這一切,那不能是一個魔法師——沒有魔法師能承受這種苦難,我們也不應該去承受……」
鮮血從她的口中不斷地湧出,一開始還是細細的血線,很快就匯成了涓涓細流。血液順著蘿莎夫人華貴的黑色長袍向下滑去,淌過她的身軀,在地面上匯成了一小灘鮮紅的血泊。
對此,蘿莎夫人沒有表現出驚慌或是無措,她只是垂下眼眸,像畫家蘸取顏料一樣蘸取自己身上的血液,繼續機械性地在牆壁上寫下了一串潦草且絕望的字跡:
「神秘即魔法」
「神秘即魔法」
「神秘即魔法」
第107章
幽靈仿佛一位見不得空白頁的畫家,緩緩地在四週遊盪,將血跡塗滿了整個會議室。
接著,她站在原地呆愣了一陣。
米婭環顧四周,發現那些剛被寫上的血字正在逐漸變淺、變淡、消失,牆壁又慢慢地恢復了一片雪白。
那些鮮紅的血跡也漸漸地從蘿莎夫人身上淡去,她的面容從痛苦與絕望帶來的扭曲之中平靜了下來,向著米婭伸出了手: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萊昂妮·蘿莎,是一名預言魔法師。這位不知名的小姐,敢問您尊姓大名?」
米婭於是明白,就像「蘿莎夫人」自己所說的那樣,那位偉大的預言魔法師的肉丨體與靈魂,早已在多年前便已灰飛煙滅。
如今遺留在法師塔頂層的、不過是一個她跌宕人生的切片,她所遭受的所有苦痛與折磨的註腳,一個只能機械地運轉、一遍又一遍地向入侵者傾訴的既定程序……
她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蘿莎夫人的手,趕在她開口之前,打斷了她的話語:
「……我已經知道你的事了。你剛才告訴過我了。」
流暢運轉的程序因為這意料之外的答案而出現了短暫的停頓,幽靈的面龐上閃過一瞬的空白。
她怔了怔:「是嗎?」
「是的,」
米婭說,「可是我還有一個疑問——我在到來這裡之前,身處一座公爵府中。那處宅邸里有一個年輕時候的你。你剛才說,你讓#039她#039送我來到了這裡……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先把我送過去,再讓她給我又丟過來?我還能回到那邊去嗎?我又要如何離開這裡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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