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顧四周一圈,不由得皺了皺眉,語氣冷冷地道:
「這是我家裡人特地給我做的,我自己都不夠吃。巴頓,你要是實在懷念,過段時間我托人再從北地買兩條香腸送來。」
「算了,也太麻煩你了,」
巴頓聳聳肩,「不過是一條香腸罷了。」
「是啦,大家也知道,安德家裡難得給他寄包裹。這小餅乾和香腸看著多,一人分一嘴,不就沒啦?看在他每次期末都給大家分享複習筆記的份上,大家就讓讓他吧!」
一個紅色長毛的腦袋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哥倆好的在巴頓肩膀上一搭,笑嘻嘻地插嘴道。
「……我記得安德里斯家給他寄包裹還挺頻繁的……」
有人悄聲嘀咕。
「笨啦,那是伊登在緩和氣氛,你別在意細節!」
巴頓當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他向安德里斯點點頭,又隨便同他扯了些閒話,便起身離開了——離開前在伊登肩膀上錘了一錘,伊登也笑著拍了拍握拳擂了回去。
不多時,圍觀人群就陸續散開,大家繼續各忙各的事去了。休息室里一場不值一提的小風波,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弭了。
安德里斯收好信件,揉了揉太陽xue ,把包裹重新封好,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才重新將那幾包美味的北地小特產拿了出來。
正在此時,房門口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安德里斯頭也沒抬,繼續整理桌上的包裹。他隨意揮了揮手,房間門便被魔力拉開,門口站著的正是伊登。
「有事就說。」
安德里斯說。
「#039伊登,謝謝你剛才為我解圍#039#039不客氣,安德,我們是隊友兼同學,這是我應該做的#039,」
伊登走進房內,隨手關上房門,模仿安德里斯的聲音飾演起了一人二角,「你知道他們也就開個玩笑。剛才你態度好像有點不好哦,這又是林德伯格那個遠親給你寄來的?」
「我總不能真的大方地分給他們吃,然後第二天就看見醫務室里躺滿了食物中毒的同學吧?」
安德里斯冷笑道。
伊登走到桌前,拈起一塊黃油餅乾,問道:
「你那遠親給你寄了這麼多次吃的,你至今都還活蹦亂跳,他都沒有思考過原因嗎?」
「#039看見醫務室里躺滿中毒的同學#039只是個誇張的說法。」
安德里斯切開一節風味香腸,將那泛著油光的截面展示給伊登看,「比如,之前的毒主要混在餅乾里,數量大概是餅乾總量的十分之一;就香腸而言,他喜歡下在香腸中段,也不會每一節都下。上次的香腸里就是沒有的。」
「就算我一口氣把整個包裹里的東西都吃進去,也不會立刻毒發身亡。至少得反覆吃個十來次,毒藥才會慢慢在身體裡囤積。」
伊登摸摸下巴:
「聽起來心思很縝密哦,他也不嫌麻煩。」
安德里斯把香腸丟回包裹里:
「這些貴族一天到晚不干正事,除了欺男霸女橫徵暴斂,就是使盡下三濫的手段爭權奪利。留我活著就是威脅他們最喜歡的權力,哪能嫌麻煩?」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直接跟法庭起訴他們?證據你也都有,看在老師學徒的面子上,法庭也不會不受理吧?」
伊登想了想,提議道,「或者你哪天心情不爽直接給他咔嚓了嘛,既然人家都持之以恆堅持不懈地給你下毒了……」
他將手指併攏,在自己脖子前一揮,做出了一個「咔嚓」的動作。
向來喜歡裝成熟(伊登語)的安德里斯難得嘆了口氣,抓了抓自己的金髮,說道:
「就是不能,所以才麻煩。」
「好吧,如果是我,我就會這麼幹。」
伊登將那塊餅乾往嘴裡一丟,啊嗚一口,含糊不清地說,「身邊有個人天天暗地裡盼著我死,還成天想方設法算計我,想想就很不爽誒,不如直接一勞永逸。」
「北地需要一個領主。如果他現在死了,會有什麼後果?」
安德里斯也抓了一塊餅乾,恨恨地咬下半塊,「無非就是又回到原點,一群大小貴族打來打去,最後打出一個人上位。假如上位的是個比他更難搞的,那我面臨的情況可能還更麻煩。不如就讓他呆在這兒,最多就是多出來幾個下了毒的包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