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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神祇的特權。

安德里斯想,至少他對她的認知有一點沒錯,那就是他的老師的確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不是說她的戰力,不是說她的魔法,而是說她對待他們所有人,始終高高在上、冷漠無情。她俯視著埃瑞斯塔的萬事萬物,如同神明自雲間俯視地面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螞蟻。

觀眾或許也會為劇中的角色而落淚,會因劇情的進展而歡呼或是悲傷。但是當幕布落下時,他們只會鼓掌、起身、離去,並不會跟著劇中死去的騎士一同倒在狼藉的戰場上,也不會隨被流放的公主一起前往極寒的荒原——

親愛的,那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場劇目,一次表演,一個遊戲啊。

我不甘心。

安德里斯想。

我不甘心。

他頂著一顆混混沌沌的大腦,再一次從破碎的大門中跌落。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堅實的地面。

他掉進了暗紅色的潮水之中。

第142章

暗紅色的水湧入安德里斯的口鼻。

他最先嘗到的是濃郁的腥甜,好像有人將他摁進了地獄的血池之中。

不過,這種液體遠沒有血液那般粘稠,它更像是被染紅又被調味過的海水,在這片廣袤無邊的世界裡捲起了滔天的風浪。

被捲入其中的不僅有安德里斯,還有那些發光的大門。它們同他一樣,時而被紅色的海水拋上浪尖,時而被深藏的漩渦摁入海底。

安德里斯還在掙扎的過程中碰到了一些冰冷的物體。

起初他嚇了一跳,以為那是什麼魔獸的攻擊,把對方狠狠推開以後,才驚恐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具少年的屍體——儘管屍體少了大半個腦袋,安德里斯還是從對方只剩半拉的金髮、與熟悉的穿著中輕鬆地辨認了出來:

那是十四歲的安德里斯·林德伯格,被蠑螈的酸液腐蝕後的屍體。

屍體被紅色的海浪一卷,如同一片落在海中的落葉一般,輕飄飄地浪尖打了幾個轉,就消失在了大海的深處。

接著,安德里斯遇見了越來越多的屍體。

他自己的。伊登的。阿爾維斯的。愛麗絲的。龍的。不認識的其他人的……當然還有老師的。

他從未遇見過一個活人。

他們靜靜地漂浮在安德里斯的身邊,在海水中沉浮、旋轉,時而和他緊緊地貼在一起,時而又被浪卷得遠遠的。

越來越多的海水灌入了安德里斯的口鼻之中。這一次,他除了血液的腥甜以外,還嘗到了更多別的味道:藥劑的苦,果實未成熟的酸,淚水的咸,壞掉堅果的澀……

所有這些味道亂七八糟地混合在一起,毫不客氣地往安德里斯的喉嚨里灌,灌得他連連嗆咳、狼狽不堪。

如果世間真有地獄的話,大約也就是這個模樣了。

就仿佛是這片空間裡不同路線上的,不同時間裡的,所有逝者的幽怨、憤怒與苦楚,都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攪拌在了一起,然後要將安德里斯這個唯一的活人強行淹死在其中似的。

安德里斯所掌握的所有魔法,在這如同天地之怒的洶湧翻滾的海水之中,都失去了用武之地。他也許能比普通人稍微多掙紮上那麼一陣子,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在嗆水帶來的眩暈與耳鳴中勉強抽出力氣,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那塊板子,只見上面的「血量」與「魔法」兩欄後的數字,都在急速地往下跌落。

啊,我要死了。

安德里斯想。

穿越那麼多次大門帶來的經歷,讓他不難發現隱藏在這些數字之後的規律:一旦「血量」後的數字跌破0 ,那人就會死亡。

死去之後,我會重新復活嗎?

失去這段時間內所經歷的全部記憶,然後再次無知無覺地踏上前往荒山的旅途?

老師要如何改變我必死的結局呢?

她也許會在荒山前阻止我,或者更早一點,在北地的時候阻止我。一開始就不讓我知道有關那個法陣的事,一開始就不讓我捲入到這次事件中來。

這樣,我們可以像從前相處。

我會繼續愛她,尊敬她,仰慕她,就像我從未那麼多次地死去,也從未經歷過那麼多次他人的死去一般。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

經歷過這一切的安德里斯死了,不就代表安德里斯死了嗎?

下一個繼續無知無覺地活著的他,絕不會是現在死在這裡的他;正如同現在在血色海洋中沉浮的他,也絕不是那個因為什麼【好感度下降】、就被老師隨隨便便拋棄在山洞裡他的一樣。

死亡於她而言是一條可以無限次回溯的道路,於安德里斯而言,確是一條一旦踏上、就無法回頭的單行道。

安德里斯想他還是害怕死亡的,害怕到他明知這裡不可能有人會來,卻依舊想本能地呼救一樣——

最諷刺的一點在於,直到此時此刻,他的嘴唇在顫抖間吐出的,也依舊是老師的名字。

「……米、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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