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燈籠突然亮了,紅艷艷的扎眼,而木門咯咯作響。老宅顯靈了麼?她的影子伴隨樹影一起搖。她轉身就跑,鬧鬼了。哪知迎面撞到一團黑影,這地方不止鬧鬼,她還撞邪了。
大聖捂著她的嘴:「你怎麼來了?」
她的手還指著那兩串燈籠,咿咿呀呀說不清。
他就走過去,在門柱那裡有開關,他扳了下開關,又扳回來。
小水捂住胸口:「相信科學,敬畏亡靈。」
「你來幹什麼?」他又問。
她跟他跨過門檻,他把燈全打開了。
小水伸著脖子四處瞧:「你爸爸呢?」
他叉著腰:「你來這裡找爸爸?」
看來沙伯勛沒回老宅。他兒子在他的淫威下,神情不會這樣放鬆。
她就模仿索菲婭教訓他:「為什麼不開電話?你知道大家多擔心嗎?」
大聖出門買啤酒回來。他坐著一張很舊的藤竹搖椅,一邊搖一邊喝酒,一邊搖一邊看著她。她把他的手機打開,一邊充電一邊查閱他的隱私。他聽見她給索菲婭發了消息,說是找到一個,但是沙老不在。
他覺得好笑:「你們以為老頭會來找我?太高估我了。他的公司他的生意,永遠放在第一位。」
小水挺生氣:「你不開心你就跑,搞得大家都擔心你,這樣是不是內心很滿足?」
他抿口酒:「對啊,現在我挺滿足的。」
「明天就回去。」
她發完命令,自己在屋裡轉悠,看看哪裡能將就睡一晚。大聖表示盡地主之誼,領她參觀了自家的老宅。
「這張床不錯。」他推推她。他們走到後院,這裡挺陰森,她離他特別近。
小水瞪住那張床,好像舊時小姐的臥榻,用雕花木做成格子間,還掛了青紗。她推一下床柱,木頭就咯吱咯吱作響。
「小水,這是我爸收的古董。」他在她耳邊低頭,「一位大家閨秀睡的,她喜歡一男的,又不敢告訴他,輾轉難眠。這床紗就叫相思帳,這張床就叫攢心榻。」
「少胡謅。」她推開他。剛才他是不是在哈氣,她耳朵都紅了,幸好天色暗。
他給推開。臉上閃過一種奇怪的表情,好像受了她的虧待。
「好了,你睡沙發我睡搖椅。反正都睡不著。」
他帶她從後院離開。穿過天井,一束月色恰好鋪滿天井,中央有株綠植,碧綠浸水,好似吸了天地靈氣。
小水感嘆:「好漂亮哦,沒人養護也長得那麼好,還開著小黃花呢。」
大聖翻起眼皮:「這是月桂。你們女的就知道玫瑰鬱金香,插水裡,十來天就沒了。」
她圍著那株綠植轉來轉去,等天亮,她要來這裡照個相。
大聖笑了:「小水,過來陪我跳支舞。」
他把她拉到面前:「陪我跳支舞,明天我就跟你回去。」
他打開手機的音樂播放器,已然抱住她翩翩起步了。他隨手點的老歌,又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小水,你要結婚了。怎麼不告訴我?」
小水的心很慌。他提起她要結婚,她的心更慌了。
他笑道:「以前你老說你有男朋友,我以為你騙我們的。這麼多年,我沒從見他出現過。」
她沒有說話。沙齊天摟著她的腰,握住她的手,她感覺濃情蕩漾。他從前帶她跳舞時不是這樣的。
「小水,你怎麼不講話?」
然後他也無話了。
天井裡迴蕩著歌聲: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曲終了。他突然按住她的後頸,然後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這下她反應過來,嚇得後退三步。
他剛想開口,她連忙喝止:「不許說話!」
要是沙齊天在這裡對她表白,她要如何是好。她跑回白熾燈敞亮的前廳,然後拿毛毯蒙住頭,一晚上努力裝睡。
第二天一早,昨晚給月色和夜色染指的情愫蕩然無存。兩人大眼瞪小眼。因為沒睡好,脾氣都更差。小水拎著行李袋,他要拿,她連忙抱住後退。
她一臉警惕,另一個忍不住大喊:「幹什麼?我就親了你一下,需要這樣嗎?這麼惆悵。」
他居然大喊大叫,生怕別人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