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綰寧努力緩和著自己此間所有的情緒,並勸自己認清現實:
她和謝溫言沒可能。
想著,她也給林星禾發了條消息過去,告訴對方明天開始不用再幫她送玫瑰花到盛坤集團了。
星禾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就算好奇原因,也沒有追問,而是發來了[抱抱]的表情。
周綰寧會心一笑,回了句謝謝。
她想,接下來自己該好好收收心。
爭取三個月後自己能重拾跳舞這項技能,以便日後站上更大的舞台綻放光彩。
等自己也變得很優秀了,或許再有很想要的人或物,也能有十足的底氣去靠近。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想變成鴕鳥,縮回自己的營地里,覺得配不上。
這時,台上最後一場表演結束。
周綰寧掃掉心中的澀然,為舞者們鼓掌,也像是在為下定決心的自己加油。
舞台落幕,觀眾離席。
周綰寧順著人潮走到出口,忽然,她的肩膀被後方的人拍了一下。
她疑惑看去,發現對方竟然是自己大學時期的舞蹈老師,岑霜、岑老師。
一時間,周綰寧的心緒頗多。
甚至因為有些無顏面見之前悉心栽培過自己的導師,很想對對方說一句,她認錯人了。
但岑霜拉住她的手,很是肯定道:「寧寧,真的是你,剛剛裡面燈光不明顯,我在台上還以為是自己認錯了。」
「岑老師……」周綰寧喚著她,聲音有些沙啞。
岑霜連連點頭應聲:「誒!」
而後她緩了一會兒激動的情緒,出聲道:「老師還以為你不從事舞蹈這行後,就很難再遇見你了。」
這一刻,周綰寧之前壓下去的眼淚,再度翻湧上來。
今天怎麼會發生那麼多讓她想哭的事情呢?
岑霜似乎也看出了她眼裡的淚意,像一位母親一樣摸摸她的臉頰:「寧寧,這兩年你過得還好嗎,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當年周家出了狀況,岑霜也曾動用人脈想幫周綰寧進入市舞蹈團里工作。
有演出費,至少能幫她緩解經濟壓力,順利從京舞畢業。
誰知周綰寧拒絕了。
後來她休學一年,直到次年才回學校交了自己編排的舞蹈曲目順利畢業,而後便沒了消息。
這也是岑霜在她休學後,第二次見她。
周綰寧沒打算將自己的近況告訴老師,主要是不想在昔日的恩師眼裡看到那份對自己的惋惜與憐憫。
她匆忙轉移話題,故作輕鬆道:「這場《浮光》是老師您親自排的舞,據說獲得了不少國內外的大獎,我就想著來看一看現場。恭喜老師得償所願。」
岑霜卻是一臉落寞:「當初,這首《浮光》是老師本想送給你的畢業禮物,你是老師所有學生里最優秀的,光是國內就拿了多少獎?老師也一直相信,只有當初的你才能真正跳出這首曲目所承載的感情,但後來……」
過往的輝煌就像是尖刺,此刻狠狠刺入了周綰寧的心臟。
她恨不得立刻從這個地方逃走,但腳步萬分沉重。
最終千言萬語,只剩下一句她哽咽的道歉:「抱歉,老師。」
「不說這個了,寧寧你有沒有打算再回舞台?」
岑霜眼底都是求賢若渴的光芒,「我的舞蹈工作室得到注資,正在擴招,需要很多會跳舞的人才。老師希望如果你有回到舞台的想法,可以加入老師的團隊。」
剛剛還下定決心要重回舞台,但其實周綰寧還有一定顧慮的。
她兩年未登上舞台,基本功落下不少,老師的團隊裡都會是最年輕最厲害的學生,她何德何能去占一席位置。
況且,現在還沒和謝溫言離婚,要是被謝家人知道她在外拋頭露臉,估計會出現不少嫌隙。
周綰寧思慮再三道:「老師,能給我點時間嗎?等我回到以前那樣優秀,我一定來敲您舞蹈團的大門,屆時就算你想趕我走,我也會死皮賴臉地留下。」
岑霜本就是為了探探她的口風,見她真的要回舞台,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連連點頭:「好好好,老師等你回來。」
周綰寧點頭:「嗯!」
之後,又跟老師簡單寒暄了幾句,她才離開劇院。
*
回到梧桐灣時,夜已深。
周綰寧推開梧桐灣的門,卻見二樓主臥的燈沒開,反而是一樓客廳的拱形法式的落地窗映出一扇橘暖色的光。
光前是謝溫言穿著浴袍的頎長身影。
他好似不懼寒夜的冷,就這麼站在那,兩條小腿露在風中,彰顯著他尋常不輕易顯露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