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膝蓋抵在座椅一角,踉蹌著半跌到他身上。
因為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陳清濯只來得及扶住她,卻根本無暇再制止她摔下來的動作,臉直直撞進了她懷裡,來了個埋臉殺。
甜甜的茉莉香氣瘋狂往他鼻腔鑽,他下意識呼吸。
於是它們不要命地一絲絲蔓延進肺腑,隔著衣服而貼在臉上的柔軟溫度令他僵滯住了。
葉蓁也沒想到會發展到如此荒謬的地步。
畢竟還是個只見過豬跑追人都要夜裡窩被窩上小紅書查攻略的小女孩,也就嘴上會撩,臉倏地滾燙髮熱。
「……」
陳清濯向來滴水不漏的俊臉裂開了一絲崩潰的縫隙。
他在黑暗中閉了閉眼,太過不可思議,以至於忘記第一時間推開她。
葉蓁反應過來,慌忙伸手撐住座椅一邊,往後退了退。
正想說什麼,司機師傅又罵了聲,「大早晨的起來上班本來就晦氣。」呲咔的又一下手剎。
葉蓁:「啊……」
這次是往另一邊栽。
恰巧陳清濯想起要拎開她,忍耐地掌著她腰身把她往後提。
根基不穩的葉蓁慌忙按住陳清濯肩膀,結結實實地坐在他腿上,鼻尖嗅到淡淡的薄荷與檸檬香。
她敏銳地感受到收在腰上的手臂一僵又一僵,收緊又放鬆又收緊。
仿佛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
許久,陳清濯低聲,「葉、蓁。」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這純屬是意外,」葉蓁向後仰身,從他腿上往後挪了挪,同他對視,「你信嗎?」
陳清濯沒覺得她厲害到能控制公交車司機急剎車。
但這個意外讓他的堅持顯得多餘且像個笑話。
如果他一早就讓位給她坐下,他也不會自討苦吃的把自己身上變得全都是她的氣息。
就像他是一個被葉蓁標記了的所有物,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葉蓁的味道。
葉蓁對他眨眨眼睛,語氣真誠,「真的,意外。」
「你先從我身上起來,再說這句話會顯得更可信。」他深吸一聲氣,忍住頭髮發麻的不適冷靜道。
這真的太糟糕了。
「哦哦。」很可惜,葉蓁並不覺得糟糕。
她扶穩站起來,這次還是有理,「還不是你遲遲不給我讓位置,又怪我。」
她充分感受到那雙走路或者打籃球時的長腿肌肉繃起的力量感,儘管只有幾秒鐘,有羞澀、震撼心裡同時也足夠她本能的去想些什麼別的東西。
陳清濯:「……」呵。
陳清濯沒什麼情緒的扯唇笑了聲,冷睨她一眼。
往旁邊讓了位置。
「謝謝哥哥。」葉蓁不客氣地坐下,把試卷搭在兩人中間,又圓又黑的眼睛看著他,示意可以繼續了。
「別叫我哥哥。」他又說一遍,喊的他心裡更煩更燥。
然後給她講下一道題。
公交車開到倒數第二站時,題講完,車上已經上來了幾個晨起去菜市場的大爺大媽。
大爺瞧見兩個學習的小孩,「去學校的路上還這麼認真啊。」
已經不再罵罵咧咧的司機根本沒注意剛才他急剎車那會兒發生了什麼,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他們一眼,笑著道,「刻苦著呢,講一路了。」
大媽也搭話,「真好啊,我那不成器的孫子要是能這麼好學我做夢都能多跳倆小時廣場舞。」
「小姑娘上高几了?」
葉蓁笑說,「高三了。」
「高三了啊,那是得抓緊學。」大爺說,「這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挺帥,跟年輕時候的我有一拼。」
陳清濯:「……」不是。
「大爺現在也帥的不減當年啊。」葉蓁草稿都不打就嘴甜地道。
陳清濯斜她一眼,到嘴邊的一句「不是」沒說出來。
再想說,話題已經過去了,顯得很突兀,好像他特意提起來,很在意這件事一樣。
他看向窗外,耳不聽心不煩。
然而他可以不看,也能假裝耳朵聽不見。
卻忽略不掉另外一些東西——
當公交車開過路障,或者拐彎時帶起衝勁,葉蓁小幅度歪動的身體時難以避免地觸碰到他。
她的校服擦過他的,發出細小的摩擦。
她的腿親昵又自然的貼著他的腿側,溫度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