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掄著板凳防守,但凡靠近桌底,試圖往裡爬的,都挨了一記無影凳。
接連幾人中招,豹子榮遠遠趴在地上,試圖規勸樓楓秀「兄弟,大家往日都是同僚,有話你好講,我們堂主心胸寬廣,定然不計前嫌。」
「我計較。」樓楓秀在桌底道「榮爺,我今日,是要周業生為小豆子償命的。」
榮爺尚未得知竇長忌橫屍街頭一事,聞言怪道「你說這是什麼話?竇爺怎麼了?」
話音剛落,他的頭忽然被一隻手死死摁住。
「怎麼了?阿榮。你口中的竇爺,那個背叛我的下賤東西,死了。」周業生本捂著傷口休憩,此刻已然怒不可遏,他摁住豹子榮頭顱,拖著他的腦袋塞進桌底「敘舊是麼?離遠點怎麼敘舊?不如進去好好聊聊?」
他宛如發了瘋,不顧血污半身,借豹子榮作肉盾,朝其中猛烈揮刀!
桌洞口外亂刀齊舞,樓楓秀防守難成,難免劃傷了幾道口子。
豹子榮陷在其中,亂刀誤傷,慘叫幾聲後便了無聲息。
危難時刻,忽聽外面傳來一聲高喝「官府辦案,閒雜人等避退!」
不等地頭蛇去報官,官府親自來了,一幫捕快湧入二樓廂房,打手齊齊繳械,全部帶上枷鎖。
樓楓秀從桌底鑽出來,徑直路過顧青民。
顧青民見狀,緊跟其後道「樓小友,你實在莽撞!如果不是小姑娘聰明,知道報官,你今日可該如何是好?怎麼這麼多血,哪裡受傷了?快快去請大夫!」
樓楓秀走到周業生面前,他整個半身浸透了血,面容平靜,含著一絲笑意道「朋友,我們還會再見的。」
「是嗎。」樓楓秀不覺得疑惑,迅速從押解周業生的捕快腰間拔刀,那架勢簡直信手拈來!
他不由分說劈頭砍下,周業生瞳孔緊縮,終於無法再笑出來。
捕快暗罵一聲,根本來不及擋人!
幸而顧青民一直不錯神盯著他,防範著他突然發難,變故驟起,他狠狠推開周業生,險之又險躲過險之又險的刀刃!
「不會,我拿我仕途保證,你絕對不會再見到這個毒瘤!」
樓楓秀繞開顧青民,還要往前逼進,顧青民怒道「夠了!不怪阿月小友對你隱瞞此事,你做事當真毫不考慮後果!想想阿月小友吧,如果哪天他能回來,難道要去牢里看你?」
樓楓秀目光暗了暗,伸手扒開顧青民。
「來人,摁住他,奪刀!」
「不用。」他丟掉長刀,解釋道「我不動手,我有話要問他。」
顧青民緩了口氣,這才讓開身子。
周業生直挺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樓楓秀俯身拍了拍他的臉,沒醒。
「他怎麼了?」
「嚇暈了。」
「......」
「小可審訊時,自會代你追問阿月下落。」
「還有,小老虎。」
「什麼老虎?」
「一隻玉虎,被藏寶閣興爺搶走,周業生交給竇長忌出海交易。」樓楓秀停頓片刻,繼續道「竇長忌,答應我,會帶小老虎回來,但他死了。所以,小老虎一定還在他們手裡,問他們,究竟在哪。」
「興爺?」顧青民看過一遍,疑道「白虎堂重點頭目幾乎都在這,包括地上誤傷致死的那個,其中沒有此人。」
一名捕快緊接著道「大廚不久前看見,有穿白虎堂堂服的人從後廚逃了,已派人去追!」
「大人!這人懷裡抱了一箱黃金!」那名捕快因意外收穫而狂喜道「他肯定跟堂主有不可告人的關係,興許今日這場宴,請的就是此人!」
「沒有這回事,上下級罷了,我只是個好心的帳房先生!」方才與他撞了腦殼的青年先生,抱著滿箱黃金,哆嗦捧到樓楓秀面前,道「這些,可能,就是你要找的那隻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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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堂一干打手押回牢獄,老杜領著雀雀,候在衙門口等著捕快凱旋。
見他們拉了一長串雜碎回到衙門,倆人連忙簇擁上前。
一個紅著眼準備抱著他哭,一個紅著眼準備給他倆大嘴巴。
但雀雀跟老杜都沒能做到,因為樓楓秀扛著一隻沉甸甸的箱子,讓人不好下手。
除了昏死的周業生之外,顧青民對白虎堂成員逐一審訊。
本不指望能得到這群地痞子老實交代,竟是帳房先生率身而出,伸張正義,為撇清嫌疑抽身自保,不留餘力揭露所有白虎堂私密。
此人名為甚先,他頭腦清晰,言辭嚴謹,佐證確鑿,指認白虎堂私設冷窖,用以殺人無形,同時交代若干齷齪事。
為表明立場,他當場立誓,直言自己從來沒做過壞事,背地裡還偷偷摸摸按時繳稅。
甚先讀過幾年聖賢書,可惜屢試不第,為謀生開始從商,竟做生意一事上極具天賦,半年收了本,一年淨盈利,正美滋滋打算擴個三進三出大宅子,娶幾方嬌妻美妾,誰知就被白虎堂盯上了,不光搶他生意,還被看中腦子活泛,擄來替白虎堂管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