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清雲寺的住持,前兩年找了你幾回了。」
「不去,一個老禿驢,找我能有什麼事?」
「我估計是想沾你光招攬香客,甚先說了,禮佛重道樂善好施,對咱商人是件好事,你得去。」
樓楓秀想了想,覺得也對。
聖蓮道入城有了些時日,而今的清雲寺,不光是香客稀少的問題,恐怕得關門歇業。
「走吧。」
「去,但不能普普通通的去,要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去。」老杜說著,拿出了一套準備好的鎏金的華貴衣裳。
「......我收拾乾淨,給老禿驢看?」樓楓秀分外不解。
「你老大不小了,吊兒郎當像什麼樣子!」
老杜連哄帶騙,誆他換上衣裳,還往腰上掛了只金線繡的錢袋,額外又請了位篦頭師傅,將樓楓秀頭髮修修剪剪,額發攏起,收的乾乾淨淨。
老杜前前後後看一遍,甚覺滿意點頭。
緊接著,他帶人去了清雲寺,拉到月老祠前,讓他原地稍等,藉口去請住持,立馬閃人就走。
果然不出樓楓秀所料,而今的清雲寺,冷冷清清破破舊舊,只有一個在掃地的小沙彌。
等了半天,樓楓秀只看見一位溫婉小姐前來上香。
他不禮佛,也不上香,於是靠邊站著,揣起胳膊靠著月老門柱,給人讓位。
那小姐見他,未語先笑,面生紅暈,軟軟開口道「公子,已經請過香了?」
說完,沒聽見有人回話。
樓楓秀抬眼,發現沒有第三個人,終於意識到小姐在與自己講話。
他帶著疑惑回答道「沒有。」
「公子你,不想求個意中人?」
「不想。」
「......那公子來這裡,做什麼?」
「等人。」
小姐咬了咬唇瓣,低聲道「小女子或許是公子要等的人。」
「?」如果沒記錯,樓楓秀在等的,應該是個皺紋多的能夾菜,白鬍子一把的老禿驢。
彈指間,樓楓秀大概猜到了。
老杜分明是在拉紅線,恐怕以為,他一旦有了妻子,就能放棄阿月,如諸人所願留下。
連哄帶騙,出盡昏招。
「小女子名喚若若,敢為公子名諱?」
小姐看年紀大約十八九歲,長相嬌艷欲滴,說話溫柔,含羞卻不膽怯。
樓楓秀似乎瞎了眼,看不見少女美貌,他對人愛答不理,隨口嗯了聲。
為裝作很忙的樣子,扯了一把月老祠前的紅線,翻起花繩。
「公子玩的真好,教教若若可好?」
他將線胡亂繞在指尖,猛然發現,它與系在發上的紅繩,似乎出自一脈。
「施主手中紅線,一文一尺。」掃地的小沙彌提醒道。
樓楓秀一愣,忙往懷裡探去,手中撲空。
發覺衣裳料子細膩,想起今日穿的與往常不同,遂找到腰間系的錢袋。
他望著錢袋倍覺驚奇,這樣一路走來,竟然沒丟。
樓楓秀解下繡金嵌玉的錢袋,卻找不出一文錢。
因為裡面裝的全是黃金。
「......」老杜用心良苦,實在可嘆。
樓楓秀挑出一粒金,遞給小沙彌。
小沙彌虔誠道「紅線只賣一尺,一尺一文,謂之一心一意,恕小僧不能收。」
「只用它換一條。」
「真心不論高價,不可。」小沙彌堅持道。
「我來吧。」若若小姐取出一文錢,遞給小沙彌。
樓楓秀捻著手裡紅線,繞來繞去,確信無疑。
普通紅繩沒這麼韌,更沒這麼鮮亮,阿月早年為他編的發繩,此刻系在發間,正是取自月老祠前紅線。
他匆匆遞給小姐一粒金子,想要結束這場無趣的會面。
然而若若小姐搖頭,莞爾一笑,美不勝收。
「這是我與公子,結下一文錢的緣果。」
「緣果?」
小沙彌解釋道「正是,只要一尺紅線,月下老人便會為有情人,結下不會散的緣果。」
若若小姐眉目羞怯,樓楓秀卻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