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除了事先交代好糧食的用處外,還事無巨細的寫了遇見一些突發情況的處理辦法。
最後讓他們按計劃行事,安心等她歸來。
上馬車前,她轉頭看向送行的謝家人,忽然看到謝夫人似乎在看她,目光有些陰沉。
等她想仔細分辨時,對方的目光已經若無其事的略過她,落在了前一輛馬車的謝珩身上,頓時紅了眼眶。
謝苓心突突地跳起來,總覺得謝夫人似乎對她有著莫名的敵意。
她垂下眼,壓下心頭的不適,掀開帘子跟跟雪柳坐入了馬車。
馬車顛簸,很快行出了城池。
雖說是謝珩要她跟來,一路上卻並未到她的馬車內跟她交流,也不知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路途遙遠又無趣,好在紫竹貼心,替她收拾行囊時專門裝了一匣子從街邊買的話本子。
謝苓在陽夏時就頗愛用話本子打發時間,但自從來了建康,就沒了空閒,腦子一刻都不曾歇著。
她抿了抿唇,心說去荊州也好,正好能趁在路上的時候整理整理思緒,不然到了地方,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謝苓讓雪柳把匣子抱過來,她打開後隨便挑了一本,自顧自看了起來。
這話本子名為《鶯娘》,講的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名為鶯娘,愛上了身份更加高貴的表兄,她一直默默守護著表兄,以為此生無緣。
結果及笄那天,表兄家慘遭橫禍,一夜沒落,表兄也寄居到了她家。
鶯娘關心他,央求父親傾力助他,最後將他送上高位。
本以為會修成正果,結果表兄轉頭接回了前未婚妻,還各種折辱鶯娘,害得她小產了幾次,並且不放她離開。鶯娘傷心欲絕,假死離開,表兄這才後悔,千里追妻,二人終成佳偶。
「……」
這什麼鬼?
謝苓一邊皺眉一邊看,一直等著鶯娘幡然醒悟遠離表兄,結果大結局二人在一起了??
她現在很後悔自己輕率地打開了這話本。
看得她火冒三丈。
將書丟下後,她抬頭看雪柳,卻發現對方看得津津有味。
謝苓心想,一定是她運氣不好,拿到了奇葩話本,匣子裡應該還有正常的。
遂重新拿了一本。
《寡婦嬌娘》
《貌美外室》
《千金小姐和書生》
「……」
這都什麼跟什麼?紫竹挑書的眼光…也太驚人了。
謝苓眼角抽了抽,做了最後一次嘗試,從匣子最底下翻出一本略微發黃的舊書。
《花心滴露》
名字看起來比起前幾本好太多了。
她心情大好,翻開第一頁。
待看清是什麼,捧著書的手一抖,隨即閉上眼,趕忙合上了書冊。
她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層緋色,呼吸有些不穩。
原因無他,這書,竟然是春/宮/圖,上面清晰且生動地畫著男女行魚水之歡的姿勢,大膽又露骨。
謝苓自陽夏來建康前,是有嬤嬤提點過她這些的。
她大致明白些。
可聽說,和眼睛看到,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謝苓只覺得渾身發燙,有些羞惱。
紫竹怎麼把這東西放進來了,有傷風化。
正準備把書趕緊壓到匣子底部,就感覺馬車停了,緊接著車簾被一隻骨節分明,冷白如玉的手掀開。
她順著手看去,和謝珩四目相對。
他長發以金冠高束成馬尾,穿著灰狐毛大氅,腰間掛著劍,比往日多了些張揚凌厲。
他淡淡看了眼正看話本子看得嘿嘿直笑的雪柳,說道:「去後面的馬車。」
雪柳這才猛然驚醒,慌裡慌張給謝珩行禮,抱著外披和話本子鑽出了馬車。
謝珩解開氅衣隨手放在一旁,和謝苓隔著小几而坐。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
謝苓趕忙把話本子藏到身後,掐手心讓自己臉上的熱氣快點褪下。
謝珩目光落在謝苓紅撲撲的臉上,因為是馬車銅爐燒得太旺,於是道:「現在還不到雪大的地方,熱就開點窗,透透氣也是好的。」
謝苓乾笑兩聲,應道:「謝堂兄關心,苓娘知道了。」
二人間又陷入一片沉寂,相顧無言。
少頃,謝珩清冷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
「關於荊州,你還夢到過什麼?」
謝苓心中一凜,不自覺挺直了身子,沉吟片刻後,委婉道:「是不是荊州苓娘也不敢確定。」
「不過我確實夢到了些事情。」
謝珩眉心微擰,復又舒展開來,以端詳的目光注視謝苓。
「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