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寒英也如他們願退了,那下一次,是不是充盈後宮的事情也會沒了商量的餘地。」袁青冥道。
帝王和朝臣的較量,輸贏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便是這一局,我勝了,可他們之後會不會將矛頭指向瑤瑤?」袁青冥問。
漆黑的眸子仿佛在問,您忍心讓瑤瑤也面對這些事情嗎?
溫儀景越發沉。
袁青冥上前兩步,依舊半蹲在地上,仰頭看著他,面色誠摯,「阿娘,這一次是我錯了,回宮之後,我會和寒英好好解釋的。」
溫儀景心中知道,事情便也只能如此了。
無論袁青冥藏了多少不能言說的心思,今日這一番解釋,都合情合理。
她起身,將袁青冥扶了起來,「阿冥,我知道你顧慮的有道理,讓你再去關注寒英的心情,仿佛有點為難你了。」
「沒有為難。」袁青冥立馬說道,「本就是我錯了,只想著不讓別人鑽了空子,卻忽略了寒英的心情。」
一朝帝王認錯態度這麼好,又是下跪,又是放低自己的身份,讓溫儀景實在不忍再冷臉說責備的話。
「我不願在這爾虞我詐中,你變成權利的傀儡,也不想你在深宮裡最後孤家寡人。」溫儀景態度又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語重心長。
袁青冥認真點頭,「我知道,阿娘都是為我好。」
他落座在溫儀景身邊,看著她,想到什麼又說,「蕭家財產的事情,沒有提前和阿娘說,也是我的不是。」
溫儀景不意外他自己會乖乖的說出來,只是問他,「對此你是什麼打算?這些錢都給了蕭玉京,必會引起蕭家內部的混亂。」
如此,會給她帶來一些麻煩。
甚至,還會離間她和蕭玉京。
他不信,袁青冥會想不到。
「阿娘之前說過,這些東西只有在蕭家人手中才能創造出更大的價值。」袁青冥神色如常。
他平靜地看著溫儀景,「這兩個月這些生意帶來的利潤減少了許多,若是不還給蕭家,只恐蕭家人不會用心經營。」
「我想過此舉或許會給阿娘帶來麻煩,那日在門口,也想過要進來告知阿娘。」袁青冥很是坦誠。
「只是我心中知道,還給蕭家,也有放虎歸山的危險,蕭家還是需要阿娘來震懾,如此一來,又要勞煩阿娘費心,一時間便沒敢登門。」袁青冥愧疚地垂了頭。
「是兒子無用。」袁青冥失落地說。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許多。」溫儀景接受了袁青冥給出的解釋。
真真假假,總是要摻半,才能更有信服力。
袁青冥深諳此道。
溫儀景心中同樣也清楚的很。
「孩子的事情,你也莫要拖的太久,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便是最好。」溫儀景起身朝外走去。
袁青冥臉色微變,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阿冥,我早和你說過,無論是多麼親近的人,都不要將自己以為的好強加到對方身上。」門口處,溫儀景提醒說。
「深宮之中,在這漫長的時光長河裡,是你和寒英攜手前行,莫要傷了她的心。」溫儀景輕聲地說。
袁青冥停在溫儀景一步之遙,看著纖細的背影,「我知道了,阿娘。」
溫儀景點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
秋日的陽光灑在身上,帶著初秋的涼意。
不遠處長廊下,楚寒英微笑的看著他們這邊,揮了揮手,「阿娘,我和阿冥該回宮了。」
溫儀景笑著點頭,看著走過來的人,她牽住了對方的手,「寒英,沒人比你自己更重要,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楚寒英微怔,朝她笑了,「阿娘,我知道的。」
書院已經開設,京都城的女子很快便會以能成為她這個皇后娘娘的門生而感到的驕傲。
那些人看不慣她又如何?
除不掉她的時候,便只能來討好她。
回宮的路上,楚寒英看著低下高貴頭顱的帝王,心中並不意外,便也不會因此而感到有多麼歡喜。
面前人一向能屈能伸,對他來說,幾句話能解決事情,他從不會吝嗇。
「我知曉你心中抱負,只是擔心二者難以兼得。」袁青冥抱歉地說。
看著懨懨不樂的人,他道,「當然了,我如今也需要你來幫我,所以才貿然替你做了決定,此事是我的錯。」
楚寒英抬眸看他。
心緒複雜不已。
她應該是要感謝他的。
有這樣一個寬容她的丈夫,她應該感到幸運。
這個丈夫願意坦誠,願意矮下身段來哄她,她該知足的。
楚寒英朝他露出一個溫婉的笑,「也是我太鑽牛角尖了,我大抵是太害怕若不能早些有一個孩子,你真的會聽了那些人的話去選秀。」
可她眸光里是遮不住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