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問題江時景確實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對面的人都扒拉了半碗飯了他才說:「先看看他的態度吧,要是很生氣的話我們就和他聊聊。」
他其實是不想道歉的,尤其是不想讓季渝道歉。他認為季渝說得每一個字都沒錯,而且在這件事情中明明季渝受到的委屈也不少,天天看著那些評論不知道他有多麼難過。
但既然季渝提出來了,他就該認真考慮。
江時景看著已經接受了自己答案的人把嘴塞得滿滿的,腮幫子動來動去,有些不知道自己提出的想法是不是對的。
突然。對面的人大喊了一聲:「臥槽!」
本來還吵吵鬧鬧的餐廳突然全體噤聲,所有人都看向了趙嘉祥這邊。可後者還沒有意識到,只是一股勁地把手機往江時景和季渝的面前伸:「你們看這個!」
江時景哪兒有心情看,他急著給趙嘉祥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過頭對著周圍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兩下。
直到聽見身邊人也小聲的罵了一句,他這才把目光放在了屏幕上。
背景是一間很黑的屋子,在這個角度和位置只能看清床頭開的那一盞小燈和被映照出的床頭,除此之外,只能再看清一個人。
而屏幕中間的那個人,就是吳瑒。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袖衛衣,坐在那裡,低著頭,像是在醞釀什麼情緒。視頻開始後的三秒,他突然把頭抬了起來,直面攝像頭,也像是通過屏幕看向了外面的人。
「大家好,我是Jisland的大學同學,也是在此次事件中被爆出照片的那個,你們口中的『可憐人』。」
趙嘉祥沒有把音量放很大,所以他們的臉都離屏幕很近,試圖在這再度變得嘈雜的環境中聽清他所說的話。
「首先,我要和Jisland說一聲對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所以在事情發生時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解決的辦法,而是選擇了逃避。」
吳瑒的聲音很輕,但字字真切,他的眼睛一刻都沒有從鏡頭上離開過,說出來的語句又很流暢,像是已經彩排了好幾遍一樣。
「作為這件事情的當事人,我早就該說這句對不起的。」
說到這裡,他微微鞠了一躬。
江時景皺了皺眉,心情有些說不上的複雜。放在腿上的手也漸漸握緊,直到身邊的人伸手,將它包裹住,拍了拍。
「其次,我也要向他的男朋友說一句對不起。這件事情的發生一定也讓你不舒服了,我……」他突然頓了頓,原本想說什麼的嘴顫了兩下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能又重複一遍,「對不起。」
他又微微鞠了一躬。
「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和大家講清楚事情的經過。」吳瑒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鼓勵,「事情的所有起因都源自於一個叫做孫洲的人。我和孫洲在高中相識,高二那年談了戀愛,一直到大一。」
想到過去,他的眼神有些變化,就像是想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很厭惡,很煩躁:「我家的經濟狀況不太好,當時我連手機都沒有,所以對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畢竟也沒人會告訴我。所以從牽手到接吻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我那段時間很依賴他。」
不論是江時景還是趙嘉祥,這些事情是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趙嘉祥蹙著眉,震驚地抬起頭和江時景對視上。
「說實話,那時候的我真的天真地以為這些是愛情。」吳瑒自嘲地笑了笑,「但我發現並不是,我只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幸福』的突破口。從那時候開始,他讓我幫他抄作業,讓我幫他買東西,教我抽菸喝酒……最後每次都把我按在床上……就像你們看到的那些一樣,每一次,他都會留下照片。
「他說是想留個紀念,想記錄和我的每一次。」說到這裡,吳瑒突然低下了頭,深深呼吸了好幾次,肩膀都在發抖,過了好一會才直起身子,聲音里不自覺地戴上了哭腔,「我以為是這樣的,我以為真的是他說的這樣的,可根本不是。
「分手之後,他對J大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原本是想站在J大這邊幫他說話的,可他就拿著我的照片,站在我的面前對我說——」吳瑒的眼睛在此時終於又面對屏幕,不難發現已經紅了眼眶,「『你想出名是嗎?你想讓全校都看看你是怎麼被我上的是嗎?』」
「操……」趙嘉祥罵了一句。
當年吳瑒只是和他們說自己被孫洲威脅了,可詳細內容並沒有和他們說過。
他沒人想到會是這樣的。
江時景突然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