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去約會嗎,我隨口一說是因為你和我只是房東房客的關係,見誰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不能算是防著。」夏以臻說完突然提高嗓門,「可你防著我就是純防!」
「什麼?」盛朗太吃驚了。
「我不就不小心看過一次你的內褲嗎?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談過戀愛,也沒有爸爸,我沒見過!從那以後你就和防賊一樣防著我,反覆說不要亂動你的衣服,又怕我再去看你洗澡,那麼快就買了鎖,你這是把我當壞人防!」
「還有你今天為什麼說我笨蛋?」
她聲音沉下來,輕輕地喘著,特別生氣。這幾件事情疊在一起,都讓她心裡不好過。雖然這些事裡她都有錯,不該都算到盛朗一個人頭上,但既然是吵架,讓她不痛快的事,這傢伙怎麼也應該承擔一部分。
她的家門明明早早就對他敞開了,毫無保留,他卻藏得一層比一層深。這個也不需要,那個也不讓看,還有個喜歡的人不藏好了,整天拿出來刺激她……
夏以臻恨自己淚腺發達,光是想了想鼻子就酸起來。
盛朗看她就為了這兩件驢唇不對馬嘴的小事能氣成這樣,也很震驚。他突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點著頭道:「好,我們一次性說清楚。」
「第一,關於衣服。我的確不想讓你洗。但原因不是因為我潔癖,是因為泡水會長倒刺,你又總喜歡撕,沒得靜脈炎沒感染是你幸運。我說截肢不是跟你開玩笑。洗碗同理!」
「第二,門鎖。浴室門鎖最初是你說要安的,我說好。你讓我洗澡用椅子抵住,我也照辦,你說你去哪都會先敲門,我也無條件相信了,然後呢?你能保證我不安門鎖,下次你不會再闖進來摔得更厲害嗎?嚇得跑出去的是你不是我。」
「第三,笨蛋。」
盛朗停了一會:「這個問題我向你道歉,無論我多生氣多失控,都不該說你是笨蛋。你不笨。」
「夏以臻,你的要求我都說好,做的一切也沒圖什麼,就圖你能好好地呆在那兒,是安全的。現在這兩個問題解決了,換床我也同意,疊不疊被隨你的便,我現在就想知道,除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你還在因為什麼生氣!」
盛朗說完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席捲,他平靜了一下,望著她再度開口……
「我在這等你,你想清楚,我們之間今天必須弄明白。」
第26章
夏以臻覺得根本是弄不明白的。
她咬著嘴唇,憋得兩頰又紅又燙,心裡的燥熱像冬日裡哈出的水汽一般,一層一層地往外冒……可她明明又在發抖。
等什麼?難道等她承認她好像有點喜歡他?承認她所有的不開心都是因為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嗎?
自打第一次見到盛朗,她就不自在。二十一年,她第一次這麼討厭自己的普通,她的家庭條件和學習成績都不好,性格也不討人喜歡。
認識他以後,一雙眼睛就總想看看他,可等他站到面前,又沒了能耐,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雖然是學播音的,但她的嘴很笨,也很膽小,為了不出錯,不讓他小瞧,才只好緊緊閉著嘴……
這人其實也很討厭!常跟她說些有的沒的,不是折騰她就是笑話她。時常弄得她進退兩難,又不知所措,有時真想抓住這傢伙,把他打扁……
可遇不見時,又有點無聊。
她常坐在院子裡,看著空蕩的天空,心裡空落落的。明明是一場朗日晴空,卻像下著春日疏雨,懨而無力,又纏綿得沒完沒了。
這實在是一句半句說不明白的。尤其是跟他。
況且……她憑什麼要說?
就是不想告訴他。
夏以臻杵在這兒,胸口起伏著,不說話。她不喜歡說自己可憐,可她的確覺得有一點兒。比起盛朗畫的女孩,她是挺膽小木訥沒信心的,不怎麼值得被人喜歡。
可盛朗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落在她臉上,夏以臻知道自己的耳朵正紅著。應該又在被他笑。
她默默地平息著心裡的難過,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了想,又抓到一處盛朗冤枉她的地方,才突然抬起頭。
「你為什麼說我騙你上癮?」
夏以臻望著他認真地說:「我這人沒什麼大優點,但絕不騙人。」她停了停,「不惡意騙人。所以該你說,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盛朗把畫輕輕丟過去:「自己想。」
咚一聲,它正撞在床角上,畫上女孩的臉被撞憋了一下。
盛朗也很不爽。他眼裡的夏以臻真誠可愛,他們陌生時,她對他都是熱情的,可到了眼前,為什麼這麼氣人?
夏以臻一看那幅畫,更崩潰了。她盯著那頁起皺的紙道:「我不想。」停了停又說,「我勸你折騰我別拿自己喜歡的人撒氣,摔壞了也算到我的頭上!」
「什麼?」
盛朗眉頭一下子皺起來,他拿起那個姑娘:「你說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