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埋头笑了会儿,再抬头,眼神于一瞬间变得很利。
“黎艾,”他一把抓住她的下颌,动作近乎粗暴地把她拽近,“看来我以前是真太惯着你了。”
他咬着牙,每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你他妈这么对我,还想我惯着你,你怎么敢的?”
“不愿意惯着我,那你别追来啊,别管我的死活,别对我好啊!”黎艾声音逐渐变大,“你他妈以为我真没良心,就愿意受着你的好是吗?”
“不愿意受着,”陈添脸上浮现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也给我受着。”
他站起来,冷冷俯视她,“我现在就让人去给你找长江刀鱼,既然你这么想吃这鱼,没找到之前,你什么也别吃。”
说完,他转身离开,把她一个人扔在客厅。
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点声音,光线也随着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黎艾靠在沙发上,没有动弹,膝盖却阵阵发痛,胃也有些疼,不知道是饿疼的,还是因为情绪,胃是人的第二颗心脏,难过的时候,除了心会疼,往往胃也是会疼的。
她伸手捂着胃,但没什么作用,缓解不了一丝疼痛。
陈添到底什么打算,她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确在报复她。
她接受这样的报复,比起他对她好,她甚至宁愿被他报复,两者都折磨,后者至少她没有那么良心不安。
可,报复她,他会好受吗?
好像并不会。
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没那么剑拔弩张的时候,他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
本来,她都打算要和他把关系缓和下来,但他也确实太气人了些,让人忍不住也想气一气他,今天的吵架,怎么也不能全怪她。
说到底,她虽然对不起他,却也没那么对不起他,没理由对他什么都逆来顺受。
刚刚还想着不能委屈肚子,这下不光肚子委屈,整个人都委屈了。
天色继续暗下去,房间由昏暗逐渐向黑暗过渡。
因为有幽闭恐怖症,黎艾敏锐地感知到了光线的变化,原本的情绪一点一点被恐惧替代。
她紧盯着窗口,抓着衣角的双手不断收紧,心跳随之加快,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如果再黑一些,她会喘不过气。
尚未被恐惧淹没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呼救,陈添不至于会这样报复她,但是……她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添还能不能记起她有幽闭恐惧症。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关紧要,不管陈添记不记得起,她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但她就是想知道。
都说,爱上一个人会变成傻子,今天她就是那个傻子。
“啪——”
很忽然的,楼道的灯亮起,在日落后的蓝调时刻。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很有序的,不紧不慢的。
不是陈添。
她断定。
不是他,也挺好。
她笑了下,缓缓转头看向楼梯口,看到抱着一只猫站在那儿的闻修言。
“黎小姐,”闻修言朝她走过来,“我帮您把猫带过来。”
“谢谢。”她伸手接住猫,没有谴责他的背叛,也没有问,他在这时候送猫来,是巧合,还是陈添让他来的。
“我还给您带了盒饼干,”他把放在裤兜里的饼干拿出来给她,“您填填肚子。”
看着那盒递过来的饼干,黎艾愣了愣。
这饼干是陈添让他带的,她知道。
陈添不说,谁知道她没吃饭,谁又能上得来这二楼。
第27章第27章
晚上十一点,被暖色灯光照亮的楼道出现一抹颀长的人影。
男人插着兜,缓缓走上楼梯。
站在楼梯口能看到沙发,一名金发雪肤的女人躺在沙发上,浓密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双眼,像是睡着了。
在楼梯口站了会儿,男人朝她走过去,放轻了脚步。
走到她身边,他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是暖色,像夏日午后的阳光,她沐浴在淡金的光线里,瓷白的肌肤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睫毛也被染成茶棕色,金色的长发有几缕覆在她脸上,像用金色墨水在雪白宣纸上勾画出的线条,她的肤色甚至比最上好的宣纸还要雪白细腻,暖光下的那张脸,是种秾丽到极致的美,却又柔和得叫人心软。
陈添半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她。
他很久没有看到过她睡着的样子了,以往他总比她起得早,只要在一起,他每天都能看到她安然熟睡的模样。
她还没有卸妆,唇上残留着口红,但脸上没有任何脂粉,应该是只涂了口红,她这张脸,本就无需脂粉。
也不知道她今天和人打斗得有多激烈,除了浑身的淤青,她嘴角也有伤。
他伸手,轻轻触碰那处已经结痂的伤口。
半晌,他收回手,起身后又俯身,轻轻把人抱起来,动作很温柔,像是怕弄醒她,也怕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