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不會讓自己再留下一絲一毫可能會引起玉蟬衣反感的可能。
想到玉蟬衣身邊會有那麼多人看著她、纏著她,卻獨獨只有他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之前,在將陸嬋璣帶回承劍門後,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他心中常常升起的恐懼與擔憂。他害怕陸嬋璣遇到更多的人,害怕陸嬋璣看到更多的人,也害怕陸嬋璣被人看到,那時候陸嬋璣總能給他無盡的安全感,她總會很篤定地告訴他,她不喜歡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陸聞樞隱匿了身形,一直等到露水打濕了路邊的草葉,日頭升起,玉蟬衣一行人回來,有說有笑,自隱身的他面前走過。
露水同樣打濕了陸聞樞的衣角,他屏著息,在玉蟬衣離他最近的那一刻,看著玉蟬衣的臉——玉蟬衣的容貌和陸嬋璣比起來變化太大,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他卻沒有將目光錯開哪怕一眼。
在玉蟬衣他們進了不盡宗後,陸聞樞等到了她的回來,放心離開了這裡。
剛離開不盡宗的那條小徑,將身形現出,陸聞樞正要捏了法訣御劍而飛,忽然後頸微涼,本能令他往身旁掃了一眼。
只見微生溟抱臂正看著他,臉色的表情一瞬變化,變得太快以至於陸聞樞沒能看清他一開始臉上的表情是什麼。
他只能看到微生溟表情變化之後,和煦淡然的笑意在微生溟臉上展開。
「不知陸掌門近來頻頻出現在我們宗門附近,是為何事?」微生溟的語氣聽上去友善。
陸聞樞卻不敢掉以輕心,反倒一瞬間有些臉色發白。
微生溟怎麼知道他近來頻頻出現在不盡宗附近的?明明他小心隱匿行蹤。
微生溟其人,有人說他散漫沒正形,有人說他刁滑像無賴,還有人說他以折磨妖獸為樂,千言萬語,莫衷一是,但在一點上倒是口徑統一:能降住凶劍「七殺」的修士,恐怕真正的性情比凶劍還要凶上幾分。
陸聞樞見微生溟的第一面,是在赤霞山。他遠遠看著微生溟與太微宗的幾個弟子談笑風生,忽然間「七殺」就出了鞘,往林間鑽去,斬殺了林間最後一隻悄然向他們那一行人織起天羅地網的妖獸。
那不是一般的妖獸,已經修得深厚妖力,能將自己的妖氣藏得滴水不漏,即使百位修士聯手抵抗也艱難。那時的陸聞樞修為尚淺,當時那妖獸離他其實只有咫尺,他甚至無法意識到這隻妖獸的存在,而微生溟自始至終,甚至沒有回過頭去看它一眼。
「七殺」出鞘到回鞘,取那妖獸的性命,像是伸了個懶腰。
在別人後怕到身體微微戰慄時,微生溟臉上仍然掛著淡笑,仍有心情談笑風生。
那時微生溟臉上的笑,和此刻也沒有太大區別,叫人很難分辨他到底在想什麼。
此刻,微生溟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不盡宗外可比不得承劍門的風景秀美,陸掌門總不能是來賞風景的吧?」
他語氣仍然輕緩,語調柔和,言辭間卻難免透露出敵意。
陸聞樞手指攥了攥:「自是有事前來。」
陸聞樞道:「我想再度邀約玉道友前來承劍門。」
微生溟:「五宗會試剛剛結束,為何又要邀她去承劍門?」
陸聞樞:「她對承劍門的劍招熟悉到能令承劍門內所有弟子自愧不如……我想,她應當很喜歡承劍門。」
陸聞樞說著,抬眸掠過微生溟的臉色。
陸聞樞想知道,微生溟是否知曉玉蟬衣就是陸嬋璣。
先前他將玉蟬衣視為被微生溟擺弄的棋子,將玉蟬衣所做的種種針對承劍門的事視作微生溟的安排。但在得知玉蟬衣就是陸嬋璣後,事情就變得錯綜複雜多了。
也許,微生溟並不知道,玉蟬衣就是他自己當年尋找過的那個人。
若是微生溟知道……那將是所有境況中最糟的那一種,只是一想,就令陸聞樞的指骨繃緊了些,心底積聚濃雲。
這時,陸聞樞忽然掃見微生溟的脖頸,脖頸皮膚已經變得乾乾淨淨,陸聞樞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確認不是自己眼花之後,心頭不免悚然一驚。
他記得上次看到微生溟時,那上面明明還長著形跡可怖的印記。
微生溟臉色微冷。
只是,沒等到他說上一句話,不盡宗方向,一道緊張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玉蟬衣站在不盡宗的門外,面色冷肅,對微生溟說道:「快回來,師兄。」
她看了陸聞樞一眼。
四目相對時,玉蟬衣眼裡的緊張與防備一下子刺痛了陸聞樞。
第127章 逗他 美色總會天然地吸引他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