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了大鬍子，他這副模樣還是挺唬人的，一群小孩子們被嚇得瑟瑟發抖，只有為首的大男孩勉強頂住了壓力，咽了兩下口水，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了：「我、我們拜了大、大哥，是、是大哥的小弟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程喜被他給氣笑了，「不就是看崽崽有錢，想跟著他混口飯吃？還是大哥、小弟，你們毛長齊了沒有？能做點什麼，收下你們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我、我們可以幹活，而且我們都吃的很少，每天只用吃一頓，不，兩天一頓就行了……」被戳穿心思的小男孩臉瞬間漲紅了，可憐巴巴地看向崽崽，這兩年的流浪生涯讓他學會了察言觀色，在短暫的接觸中，已經看出崽崽是個心軟的崽。
果然，見到一群小崽崽被嚇得跟鵪鶉似的，他又說得這麼可憐，小承悅頓時於心不忍，拉住男人的衣擺晃了晃，昂起小腦袋：「爸爸~」
被這麼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便是鐵石心腸的人怕也會心軟，程喜差點沒忍住，一個「好」字就要脫口而出，幸好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給及時拉住了。
橫了一眼敢在自己面前耍心機的大男孩，他俯身抱起小崽崽，大步跨進客棧，小承悅倒也沒吵鬧，乖乖地窩在他懷裡。
直到兩人走到拐角再看不見了，大男孩才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垂頭縮回了牆角，身側的拳頭握得死死的。
他也不想討人嫌地纏著人家，可是最近周邊只要能入口的東西，差不多都被他們給翻遍了，吃得越來越少，天氣也一天冷過一天。
再這麼下去大家不是餓死就是冷死，他不想死，所以哪怕只要有一點點可能，也要試一試，不就是被甩臉子被罵嘛，這些年他遭得還少了？
只希望那個小公子的善心多一點，男人對他的疼愛深一點，他，還有他們，應該還有條活路。
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一群孩子沉甸甸的期望，被抱回房間後放到椅子裡的小承悅拉住男人的衣襟，仰著頭巴巴地說道：「爸爸~我們養他們叭~崽崽有錢~」
程喜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心情十分複雜，這孩子心善本來是好事，可如今這個世道卻容不下太多的善心。
「他們是很可憐，可這世界上更可憐的還有很多，今天遇上了你想養他們，那明天遇上了別人，你是不是也要帶回家養著？這樣的話，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是不夠的。」
小承悅掏出小荷包，認真地數了數，之前還覺得很多的小錢錢，感覺突然變少了，頓時蔫頭耷腦地垂下小腦袋。
見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程喜半是欣慰、半是難過，摸了摸他的頭，道：「人各有命，咱們管不了那麼多，以後怎樣，就看他們的運氣吧。」
讓一個孩子的純真善良終結，他的心不免酸澀。
然而剛剛還蔫耷耷的小承悅卻突然抬起頭，興奮地握起小爪爪：「我想到了爸爸~我們可以讓他們自己養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