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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單人獨白

試鏡,開始。

燈光齊齊打在霍南星身上,令她有些看不清光源後的人們。

她孤零零坐在場地中央的椅子上,這一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面對一場結局未知的審訊。

「臣女孟簾,謄錄司的一名謄寫女吏。」

霍南星沒有再說「我開始了」之類的話,而是直接進入了角色。這一刻起,她就是孟簾。

她坐在椅子上,身體有些緊繃,沒有緊貼著靠背,而是微微傾斜身體,表現出一種微妙的疏離和防備感。

非常微小的肢體細節,卻足以體現演員對角色的把握。

「入宮十餘載,職掌文書謄寫。萬字眼中過,卻從不敢過心。謹守本分,倒也從未出過差錯。」

說到這兒,原本低垂眉眼的霍南星,微微掀了掀眼皮。頭未動,只是目光略微向上挪,仿佛在試探對面並不存在的「審訊者」。

這兩句自我介紹,她說得很穩,很平靜。直到——

「可事發三日前的巳時,內檔送來一封文書,封識壬字七十六。」

霍南星的語調氣息微微變化,目光略微虛焦,仿佛真的在回憶三年前的那場血案。

「臣女立刻察覺有異,此封識月前已經用過。宮內文書封識,從未有過此種疏漏。」

不知不覺間,霍南星已經完全抬起了頭,直視著對面的「審訊者」。

這不是挑釁,反而像是因為對面願意傾聽,而放鬆了下來。

「臣女不敢聲張,只是按照吩咐謄寫了文書並存檔。」

「那日申初,父親……父親竟親自來尋臣女。」

提及父親,霍南星臉上閃過一抹猶疑,似乎終於牽動了情緒,不再那麼漠然。

「父親身為密錄司抄封史,為避嫌從未在宮中尋過臣女。縱使偶然擦肩,也故作不識。」

「臣女便知,定是有天大的事要發生了。」

「天大的事」霍南星微微加重了咬字,呈現出了輕微但足以令人察覺的嘲諷感。似乎這麼多年過去,那樁驚天血案,在她心中已經蛻變成了荒唐二字。

「父親將一封文書交予我,吩咐我即刻謄寫。」

「我看著他,想問為什麼。但對上父親的視線,我卻又什麼都問不出了。」

「千言萬語不敢說出口,父親轉開始視線,像是生怕我多問一句。」

霍南星的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苦笑,不知為何,竟讓她的聲調染上了恨意。

恨嗎?也許孟簾不願承認,但她心中終究是有恨的。恨父親保住了她卻沒能保住他自己,恨這令人不敢多言的內廷,恨這個吃人不見血的時代。

「三日後的戌時,臣女還在謄寫房內歸整文書。那夜風很大,外面的燈影晃來晃去……」

霍南星的聲音輕而飄忽,誘著所有聽眾一起回到了案發當夜。

若是留心,就能注意到霍南星微顫的眼睫和捏緊泛白的指尖,昭示著她在極力壓抑內心的某種情緒。

「忽然,外面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可等我出來查看,外面已經沒有人了。」

「我走出謄錄司,正遲疑著,忽然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

霍南星的聲音戛然而止,許多人還沒回過神來,「然後呢」三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卻見霍南星深吸了一口氣,陡然從入戲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淺笑著道:「我的第一段試鏡表演已結束。」

短暫的寂靜後,不知誰帶頭鼓起掌來,掌聲漸漸連成了一片。

導演和製片意味深長地笑著,並未多說什麼,而是繼續錄製了接下來兩段試鏡鏡頭。

燈光被調暗,攝影機歸位,現場由安靜變得嘈雜很快再次安靜下來。

試鏡已經結束,霍南星披上了外套,準備告辭離開——接下來就是等待試鏡結果通知了。

「說實話,拿最難的一場戲做試鏡,不是什麼好主意。」

「但這場戲最能體現孟簾這個角色的特質——壓抑但又不失張力。那種極端克制的瘋狂是最難拿捏的。」

導演的聲音打斷了霍南星的動作,她重新站定,心中慢慢升起一絲奇妙的預感,腎上腺素飆升,這一刻她的心跳遠比剛剛試鏡時要快得多。

製片人曲囿摘下眼鏡,另一隻手點著演員文件,偏頭問導演寧宴百:「還看嗎?」

兩人顯然早已有了默契,寧宴百大笑起來:「我想——不用了。」

這一句話落下,如同靜水投石,打破了所有懸念。

「算不上完美,但絕對有自己的特色。節奏掐得穩准狠,更要緊的是,你讀懂了角色。」

寧宴百看著霍南星,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很久沒看到這麼有靈氣的新人了。」

沒錯,對於入行幾十年,五十八歲的寧宴百來說,霍南星就是「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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