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肉滋味不錯。」
袁望吃著香,「不像是你小廚房的手藝。」
崔雪朝抿出點笑意:「是我在外埠學會的做法,少鹽口,用純質的花雕醃肉文火燉成的。」
怪道滋味如此順口,原來是她專門做給自己吃的。
一盤子十來片兒,吃到最後讚許有加,想起成婚前她在崔家動手包餃子的往事,「晚膳有何安排?」
崔雪朝聽出些言外之意,有心撫慰他在前朝受傷的心:「你想吃什麼?」
袁望:「旁的都好,家常的就行。聽說你調和餃子餡兒很不錯。」
崔雪朝斜睨他故作平淡的面容:「聽說?聽誰說的?」
他呢,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見她在往手背上抹香膏,蹭過來揩油十指交握笑得很春情:「晌午一塊歇覺?」
他自詡是個存糧很多的大地主,開閘之後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時候為做局實則委屈了幾日不曾敦倫。
才幾日沒入內帳,好像皇后比成婚前愈發美麗了。
掌中之物揉來揉去,「今歲還不曾吃桃子呢。」
崔雪朝困惑看他:「什麼桃子?」
桃子肉質豐腴,一大口下去吃個尖兒,心神失守剎那,又被他闖了進去。
「你...你看著點時辰!」她惱羞地咬上他肩頭。
...
等到陛下離開寢居,阿屏見皇后娘娘頭髮凌亂地趴在枕頭上,一副被奪舍的樣子,想起秦媽媽給皇后送補身湯時的評點——陛下是個吃起來沒數的狼,可別把娘娘身子給掏壞了!
皇后娘娘癱在被褥里眯了半個時辰。
穿戴整齊後吩咐小廚房準備面粉和相應做餡兒的材料,恰時門上進來回話,說安妃娘娘來了。
「就說本宮身子不適,今日不見人。」
打發了安妃,自去小廚房親手揉面調起餡料。
坤寧宮前的安妃聞言狠狠地拍打下轎輦,「回宮。」
萬姑姑冷眼看這一行走遠,李內監嗤笑道:「一個妃,給皇后娘娘請安竟然不下轎,真是輕狂得沒邊了。」
「娘娘好脾氣,懶得計較,萬姑姑,您說這事兒若是傳到通政殿那兒去,陛下會如何?」
萬姑姑沒接聲,看著李內監陰笑的臉扯下唇角。
回到萬壽宮的安妃自然又是一陣摔打出氣。
茶盞摔打滿地碎片,猶不解氣,朝著心腹臉啪啪甩了好幾個耳光,直抽得手疼了才坐迴圈椅上。
心腹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跡,一個勁兒求饒,「娘娘別生氣,氣壞了身子,白白便宜後宮那些女人。」
安妃喪氣道:「便宜誰就便宜誰吧,哥哥說得對,陛下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給我母家臉面,不過是以退為進哄得我父親哥哥放下戒備。」
上晌在通政殿吃了軟釘子,這會兒又在坤寧宮吃了閉門羹,安妃有種說不明何處來的直覺,今日自己便是懸在萬壽宮的樑上自盡,落在陛下皇后眼中,只會認為是她在盪鞦韆玩呢。
「你去讓人給哥哥傳信吧。」
安妃很快從鬱悶的心情中掙脫出來,「讓哥哥在家好好養傷,父親致仕,全家如今都靠哥哥撐著,讓他放心,這一回的悶虧我會找機會替家裡出氣的!」
她看起來很有雄心壯志,但說的話深究起來挨鍘刀砍頭都不為過。
那心腹捂著又腫又疼的臉頰出了萬壽宮,心說攤上這麼個張狂的主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要不是家裡頭爹娘全在高家伺候,真想換個主子重新活。
心腹前腳出了宮門,後腳行蹤就遞上乾元帝的案頭。
打草才能驚蛇。
京西鐵礦外流已經查明背後運輸之人乃是南方商會主事人,而南方商會主事人這些年送了不少貴重東西給高大公子小妾的娘家呢。
「叫人盯緊安妃一舉一動,朕倒好奇她會如何替她父親出氣?」
童公公應是,他去外頭傳話辦事,再回來時手裡提著一個紫檀的大食盒,笑容滿臉:「陛下,皇后娘娘吩咐人給您送暮食來了。」
乾元帝看下銅漏,驚覺時辰過得這般快。
「正好朕餓了,皇后真是體貼。」
蓋子揭開,棉裹保著溫度,還有白霧氣騰出來,青玉的盤子上一個個胖嘟嘟的餃子,皮兒薄餡兒大,一口下去汁水豐盈。
乾元帝嚼著一個,夾起來另一個湊到燈前給童公公等人看:「瞧這褶子折得多好,一看就是皇后的手藝。」
那褶兒峰巒似的,弧線飽滿圓潤,深想起來,皇后恬靜美好地坐在長案頭,長長的擀麵杖來回滾著,一張圓滿的皮兒裹上愛意滿滿的肉餡兒,手指靈巧地每按一層褶子就要想念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