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玩家都被他最後那看死物一樣的目光看得心裡毛毛的,不自覺又往人群中擠了擠。
在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十多個玩家還是不得已沿著小乖指引的方向,走進了那個牌坊似的的門。
門裡的樣子和在小鎮街道上看到的差別也不算大,只不過兩邊的房屋更整齊些。設計師像有強迫症一般,每一棟房子都是規整的長方體,房頂一絲坡度也無,似乎暗示著這裡長年乾旱無雨,不需要排水。
而這街面沒有小鎮裡面那樣乾淨,凌亂灑著白花花的紙張,被風吹起後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隨即便在暮色中爆開一簇簇火光,燃燒後落下無數灰燼。
一些沒什麼經驗的玩家起初還會被這異象嚇得滋哇亂叫蛇形走位,時間長了也就見怪不怪。
玩家們走了一會,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冷,只讓人覺得鬼氣森森。
街道冷清,一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更別說聖子聖女了。
「神啟到底是什麼?你們看到了嗎?」新來的高中生小聲問道。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沉默。每經過一棟房屋,他們都會去門前瞅一瞅,看有沒有人在門前刻上幾條所謂的守則,但始終一無所獲。
隨著腳下的紙張一次次躥起後在空中自燃,終於有人受不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一個染著亞麻灰,渾身潮牌的年輕人抬腳猛踹面前的木門, 「別在這裝神弄鬼!給老子出來!」
哐哐哐的砸門聲在冷寂的長街上響個不停,黃毛無差別踹門,就在眾人以為不會收到任何回應的時候,滋啦一聲,一扇木門豁然朝兩側打開。
亞麻灰後背寒毛直豎,一時僵在原地,連抬起的腿都忘了放下。
黑洞洞的房間像猛獸張開的巨口,安靜地匍匐在他眼前。
其他玩家一點聲音不敢出,亞麻灰也慫了,默默放下腳後退,緊接著便感到後心一涼,一隻冰冷的手掌撐在他背上。
「誰.......你是誰?」亞麻灰慫得很到位,連聲音都帶著哭腔,「你還是活人嗎?」
謝沉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選擇性跳過。只言簡意賅地提醒他,「不要回頭,會死。」
「為為為為什麼?」亞麻灰雖然不理解,但也確實不敢回頭。
謝沉正要開口,一道女聲突然從隔壁房屋傳出來。
「三聲落花五聲鍾,門扉不閉轉頭空。殘陽一點欲盡時,斜影成雙路匆匆。」音調是悠揚婉轉的,可惜一首詩念地平鋪直敘,毫無感情。
玩家們第一次在這裡聽見npc的聲音,不由神情一肅。
亞麻灰哆哆嗦嗦請求道,「姐姐說人話可以嗎?」
沒想到房間裡那位姐姐「嘖」了聲,話語裡是說不盡的鄙夷,「弟弟喲,你見過說人話的女鬼嗎?」
亞麻灰「哇」地一聲喊破喉嚨。
其他玩家捂著耳朵,一臉懵逼地觀察那個發出聲音的房間,又看向像是知道些什麼的謝沉。
聞野反應最快,「那首詩是不是就是神啟?剛剛說話的,或許不是女鬼,而是聖女?」
神秘「聖女」冷漠地哼了聲,不再理會他們這些凡人。
謝沉按著亞麻灰的肩膀不讓他轉頭,他自己也沒有回頭。背對著其他人解釋道,「街道上的紙張飄在空中自燃後會形成一個個漢字,連起來就是剛剛那首詩,或許這是你們所謂的神啟,也是祂的規則。」
他似乎在很低調地暗示剛剛那首詩他也會背。
紙張在玩家們眼前燃燒又落下,不仔細觀察確實很難發現這些由無數火星拼成的字符。
其他玩家在驚嘆的同時也很上道:「您能再背一遍嗎?」
謝沉果然流利地背誦了一遍。
聞野琢磨一會,明白了,「三聲落花五聲鍾,門扉不閉轉頭空。三聲落花應該是指地上這些紙張在空中爆開時產生的火花,五聲鍾是說敲門,或者踹門的聲音響了五次。在三張紙燃燒的時間內敲門五次,就可以把門敲開,達到『門扉不閉』的效果。剛剛那位小兄弟應該就是這樣碰巧把門給踹開了。」
站在門前的亞麻灰小兄弟欲哭無淚,「神啟」的第二句「門扉不閉轉頭空」的意思很清楚,他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或許是隔壁的女鬼吐字清晰思維縝密,看起來還挺正常,亞麻灰的恐懼被沖淡了很多。
於是在其他玩家哀悼的眼神中,他大義凜然地踏進了那個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房屋。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後,兩扇木門又非常自然地關上。
十秒鐘後,裡面不出所料傳來亞麻灰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還有一陣陣歇斯底里的拍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