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鴻意長腿一折,再忽地一展,直直踢向那檀木盒,其間竹簡咻地飛出,疾飛向房樑上,重重一砸,又咻地彈回,在屋內幾道折返,最後臨空墜下。
古鴻意一手攬著白行玉,騰出另一隻手,舉起,一奪。
眼睛沒有偏離白行玉半分。
那竹簡卻穩穩抓在手中。
懷中人抬頭,盯著那竹簡一愣。
重重看守下的華貴之物,就被衰蘭這樣殘暴磋磨。
古鴻意拎起那劍譜輕哼一聲,讓自家妻子傷神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何物?講講。」
白行玉從他懷裡稍抬起些頭,便將機關、蒼山玉江湖通行令等一一講去。
古鴻意點頭,輕嘆一口氣,「倒也合該懷疑我。」
此物出現在老巢,又安放在由江湖通行令開啟的機關中。這機關又顯然是自己的手筆。
「你方才拔劍,莫不是對我起了殺心。」
古鴻意垂眸看白行玉。
白行玉沒有再把自己埋進胸膛里,他輕倚著古鴻意的肩頭,靜了片刻。
睫毛輕輕打顫。
「……沒事了。小白,也該懷疑我的。」古鴻意去攬他的肩頭。
又說,「我只有三兩句辯駁,即使你現在依舊不信我,也無妨。」
懷中,纖長睫毛驟然抬起。
眼瞳無比認真盯他。
「捨不得。」
白行玉輕輕拽著他的衣襟。
「……我捨不得。」
嗓音又輕又啞,重複一遍。
古鴻意朝他溫溫柔柔笑出一對酒窩,又打趣道,
「你該把這個劍譜藏起來,不告訴我,再偷跑回師門……」
古鴻意話音未落,被氣息急促的清音打斷。
「古鴻意,不許這樣說。我們多少次共生死……我們都已拜過天地,我們……我們怎會再相互隱瞞。」
清冽眼睛認真看他,眼眶稍紅,氣息也亂,講著講著,有些焦急。
懷中人無措地抓住自己的手,摩挲著手背。
古鴻意反叩住他不安的指尖,強勢又溫柔地插入其中,變為十指相扣。
「三日前,我一個人在明月樓對戰皓月……我好想見你。我想和你一起……」
一口氣講這些話時,白行玉沒有再垂下眼帘,沒有再埋進懷裡。
琥珀眼睛怔怔盯他,眸中漲潮、落潮,都看著他,不曾偏離。
坦誠得不像白行玉。
古鴻意有些愣神,火海初吻竟然只是三日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們還各有隱瞞。
白行玉擅自去殺敵、自己則瞞住了眼睛的傷……
短短几日間,作了夫妻,相互袒露了所有。
古鴻意點頭應「好」。
又溫聲說,「亡命鴛鴦就該如此的。以後我們再無隔閡。」
懷中人面頰一團不自然的潮紅,自暴自棄般地繼續講著,
「古鴻意。那,我還有話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