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不太記得這個名字。
又或者說,這個早該是死人的名字已經從她的腦中被淡忘了。
花了些許時間回憶起岑無月是誰之後,三長老難以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裡?」
但凡岑無月有向辭青泄密的念頭,那根刺入她後頸的針就會操縱她自盡。
三長老根本就沒想過岑無月還活著,她甚至在內心嘲笑過這個不諳世事的小修士居然會愚蠢得為了辭青付出自己的生命!
「是辭青解開了你身上的奪魂針!」三長老慌亂之中,只能得出這樣一個並不正確的結論。
「不是啊。」門口的小姑娘蹲下身,很誠懇地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痕跡給她看,「還沒解開呢。」
像是怕躺在地上的她看不清楚,岑無月甚至還努力地把手臂穿過玄鐵柵欄伸遠了些。
三長老目瞪口呆,頭腦一片混亂:「絕無可能,這怎麼可能……」
二長老的奪魂針是私底下練的——這畢竟不是什麼值得稱頌的招式——但效果幾人都清楚。
如果那黑色的印記已延伸到岑無月小臂上,那一定也早已侵入她的識海經脈,將她牢牢控制,變成只會聽令行事的提線木偶。
最可怕的是,哪怕二長老死去,這針的效果也不會消失。
「其實還蠻麻煩的哎,」岑無月收回手,稍稍整理裙擺後蹲下身,用一種撒嬌似的語氣向三長老抱怨,「而且也有點痛的。」
三長老瞪大雙眼看著她的面孔接近自己,腦中突地閃過一道靈光,失聲驚呼:「你背後有人!」
而且就是那個高坐釣魚台的幕後真兇!
那個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將奪魂針壓制,從而將他們絞殺辭青的計劃泄露了出去!
岑無月納悶地扭頭往自己身後看了看,又往地牢入口看,最後疑惑道:「沒有啊?」
三長老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眼前這騙了自己還有其他人那麼久的小姑娘是真傻還是裝傻。
不過事到如今,岑無月這樣的小角色已經無所謂了。
三長老只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輸在誰的手裡。
「是誰?你為誰辦事?那個人難道只是為了幫助辭青?沒有別的圖謀?」她一迭聲地追問,「——我明白了,辭青也被這個人算計,契偃早已被這個人搶走了,是不是!」
岑無月托腮蹲在門口,表情看起來聽得很認真,聽完還很熱情地接了話:「應該不會吧?」
「怎麼不會!」三長老覺得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那天混戰之中,他們突然開始互出殺招、辭青卻毫不驚愕時我就該想到的!不過可笑辭青還以為這個人和她站在同一邊!哈哈哈哈哈,她不會不知道下一個就要輪到她自己了吧?這種只在背後籌劃卻不露臉的人圖謀居心才最大,我都白教她了!」
她越想越好笑,這幾天的怨恨不甘都被這股嘲諷輕蔑之意淡化,最後竟然狂笑起來,笑了好一陣才停下,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輕敵還是辭青的愚蠢。
岑無月安安靜靜蹲在旁邊等她笑聲停歇,才開口問:「都到這會兒了,三長老想的還是這種事啊?」
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的三長老大口喘著氣問:「不然呢?後悔?」
岑無月問她:「後悔不行嗎?」
「那是最愚蠢的事,」三長老此時亦覺自己死到臨頭,看眼前模樣天真的小怪物甚至生出些提點晚輩的平和心態,「小丫頭你記住!修仙一途,自己選的道,頭破血流、粉身碎骨也要走到底!不要想著半路還能回、錯了還能改,這樣想的人都死得很快。」
岑無月看了她片刻,又嘆氣:「三長老就不好奇為什麼只有你在這裡,其他人不在嗎?」
三長老的理智又清明了會兒。
這個問題她當然也想過。
五長老……他就算了,辭青和他不和許多年,彼此痛下殺手時不會多眨一下眼睛。
四長老和辭青是親姑侄,幾百年前辭青還被她帶在身邊親手教導過好一段時間。
但四長老是第一個死的。
大長老最為年長,修為最高,是此次謀反明晃晃的主使者,知道的信息在五名長老中最多。
那日密室之戰,辭青最先下手殺的就是他。
奪魂針是二長老的招式,如果說是為了救岑無月的命,那理應留下她的命。
可那日死戰時,一臉冷漠的辭青甚至不曾問過岑無月身上的針究竟是誰所下。
五個人里,最後被辭青留了一口氣活下來的偏偏是中不溜丟的三長老。
就連三長老自己也想不通。
「既然你都這麼問了,」三長老疲倦地道,「想必很快會給我答案吧。」
岑無月笑盈盈道:「嗯,不好意思,要勞煩您動一下手了。」
壓根動彈不得的三長老睜開眼睛,看見岑無月摸出了一個什麼東西。
岑無月喜氣洋洋地說:「這是剛剛城主給我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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