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個辟穀多年的人還記得怎麼吃東西。
她將被啃過的半個糰子塞給謝還, 笑眯眯地對攤販豎起三根手指:「再給我三個。」
——
比如,謝還一路上帶著她去圍觀了好幾次魔修。
在他帶路之前,岑無月總共也就只見過一個活的魔修。
謝還非常熱情,像是帶著幼崽出門教學捕獵的長輩一般,興致勃勃地向岑無月介紹:「看,這個魔修要證殺道——哎,他們魔修真是一點新意也沒有。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他說「等一下」就真的是等一下,像是拍個蒼蠅似的把那狂性大發的魔修轟得灰飛煙滅,然後神清氣爽地回來了。
岑無月問:「那個魔修是誰?」
「不知道啊?」謝還一攤手,「但他渾身纏著惡念,到處跑可不行。」
語氣稀鬆平常,好像剛才只是拿著掃帚從家裡掃出去一些垃圾。
「不會好奇他為什麼墮魔嗎?」岑無月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會好奇一下的——畢竟在她心中,「該死」與「不該死」之間的界限雖然很私人,但也很分明。
「那不重要。」謝還說,「危害更重要。」
岑無月突然就想起來了一條傳聞:謝還的師兄就是在墮魔後死於他手。
「所以你啊,」謝還歪頭湊到岑無月面孔近前,半開玩笑地警告她,「別干一些危害很大的事情,不然我就不得不跑來殺掉你了。」
「但你也不是所有魔修都殺。」岑無月舉例說,「比如曲燃?」
「曲燃啊……」謝還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他直起腰,道,「控制得還好,不殺也行——我總也不能太嚴格吧,那得把修真界殺完了。」
岑無月領悟到他話里的意思,樂了:「你把自己當修真界的護衛者啊?」
「什麼叫『把自己當』?」謝還的聲音立刻大了起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強調道,「從名義上、從實質上來看,我根本就是啊。而且還是那位太上無相真君親自拜託我的!」
「好好好,加油護衛,」岑無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是熟練地敷衍謝還,「——老闆,給我兩個蘿蔔絲餅,分開裝。」
「說起來,過段時間你也能在六合書院見到她吧?」謝還說著說著靈光一閃,「還是說,你就是為了見她去的?」
「修真界幾千年來第一人,誰不想見?」岑無月反問。
「我看你和別人說話不這樣啊,怎麼就喜歡把問題扔回來頂我?」謝還大聲喊冤,一邊報複式地搶走了蘿蔔絲餅。
岑無月根本不和他爭,淡定地接過第二個。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謝還的直覺太准。
他的問題都難答得很。
——
再比如,謝還會毫無預兆地發出一些恐怖言論:「有個魔修跟了你好幾天,藏得馬馬虎虎,不過等我一走應該就會找機會來殺你了吧?」
岑無月「啊」了一聲,抬頭問:「男的女的?」
謝還瞅她,很認真地強調:「不管男女都一樣殺你——不過是個女的。」
他這麼說,岑無月就知道是誰了。
「看起來你是打不過,」謝還抵著自己的下巴做比較,「但你從來不出手這事兒肯定有貓膩,所以說不定你打得過。」
「沒有貓膩,」岑無月道,「我實力確實弱,人貴有自知之明。」
謝還哈哈一笑,戳她腦袋,像戳路邊的野貓似的:「你又不是人,應該說……哎,等等,你不是人,那你到底是什麼?」
岑無月也哈哈一笑,滴水不漏:「你猜?」
謝還真開始思考了。
好一會兒後,他篤定地說:「蜻蜓,是不是?」
說完,他甚至還按了兩下岑無月的後背,試圖按出兩對翅膀來。
岑無月時常感覺自己在謝還眼中恐怕不是修士,而是個會動會說話的玩具。
她都懶得理謝還,朝著向這邊飛來的千嶂夕揮了揮手示意。
千嶂夕緩緩落地,收起飛行法器,目光從謝還身上一掃而過,沒什麼好氣地問岑無月:「你怎麼和他一起來?」
「路上碰巧遇到認識的,」岑無月道,「他還護了我一路呢。」
千嶂夕蹙眉,收回視線看了岑無月一圈,問:「怎麼回事?」
「說是有魔修一路尾隨,想找機會殺我。」岑無月如實相告。
謝還突然一拍手,篤定地道:「蜘蛛!怎麼樣,這下肯定猜對了吧?」
被打斷話頭的千嶂夕冷眼看謝還:「又發什麼瘋?」
「猜謎。」岑無月鎮定自若地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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