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還啊啊嗯嗯很敷衍地應了幾聲,根本沒聽進去,而是在想別的事情。
直到腦中靈光一閃,他忽地興奮起來,用兩隻手像舉貓似的將岑無月舉過自己頭頂,大聲說:「我明白了!」
他維持這個舉著岑無月的姿勢原地轉了三圈才放下,兀自開心得不行。
「——你特殊在和我一樣不覺得世上該有無情道和有情道!」謝還眉飛色舞,「我說得對吧?」
被像小動物一樣甩了幾圈的岑無月倒不生氣,也沒說對不對,而是笑眯眯道:「但我修無情道誒。」
「哎呀,」謝還完全不以為意,「生活所迫嘛,咱們這行論心不論跡。」
他還沉浸在自己終於找到同類、終於明白岑無月為什麼就是看著順眼的快樂之中。
每一個修士,從修煉那一刻開始,就必須要在無情道和有情道之間二選一。
謝還總是覺得很納悶——為什麼非要選?就不能不選嗎?
但他的師父總是嚴厲地斥責:「只有無情道方能飛升,這是唯一的正道!」
前輩們向他解釋:「六根清淨方能專心修道,無用多餘的感情只會令你心神不寧。」
遇見的修士會說:「情有什麼用?情能換修為嗎?有功夫談情說愛哭哭啼啼,不如埋頭修煉斬情,只有變強才能成為人上人,才能不再受人欺壓!」
偶爾救下的有情道修則持相反意見:「人無情如同樹無根,無情之物連畜生都不如,只有將情道修到至極方能打破此種禁錮,讓世間萬物重獲自由。你覺得我們可憐,就該去多殺些無情道的人。」
同齡人則更寬容些,會勸解:「實在不行你轉有情道?以你的資質,說不定能打破桎梏、照舊飛升呢。」
整個修仙界如今沉迷於無情道,將除了正統無情道的一切打成邪魔外道。
而有情道的那些人,全部目的又似乎只是為了證明無情道是錯的。
謝還很快遇見了太上無相真君。
這位幾千年來的天下第一人甚至還是主動來找他、為他解答疑惑的。
她帶著謝還去看了無數業淵造成的慘劇,最後問他:「情之一字害人害己,不修無情道的人只管自己要快活肆意,但他們可曾在意過自己的惡念散逸天地間,會害死多少無辜的人?靈脈情況越來越差,終有一日會完全失控,屆時天下又有幾人可活?唯有無情道,才是天下眾生唯一的生路。」
謝還被宋觀止說服了。
所以他聽了宋觀止的建議,遊走世間,除去那些超出「安全線」的因素。
紫霄州之變發生時,謝還衡量利弊,最後選擇以身填了九脈樞紐,好為宋觀止爭取更多的時間。
「——有個東西鑽出來了。」岑無月看著地面驚奇地道,「像個蠶?嗯……有點侮辱蠶了。」
謝還扭頭一看,還真是惡念又從樞紐里鑽出來了。
他一本正經地做了個介紹的手勢,抑揚頓挫給岑無月講解:「這就是將紫霄州變成靈墟的罪魁禍首,沒有也不能說有神智吧,不過幾十年來一直在試圖逃離靈墟。」
「嗯嗯,」岑無月連連點頭,很是捧場,「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呢?只能靠偉大又樂於犧牲的謝還前輩出手了嗎?」
謝還被誇得美滋滋,道:「小角色,我去去就來。」
他把岑無月隨手一放,掉頭去揍惡念化身。
惡念化身雖然會發出一些帶有情緒的聲音,但並不能說它是個生物。
它由世間千萬人散逸的情緒扭曲凝結而成,總向外跑只是像水往低處流那樣的自然規律。
謝還一腳就把鑽出幾百米的惡念化身踹回樞紐里,又梆梆補了兩拳,將它死死堵在裡面。
不錯,謝還鎮壓它就這麼容易。
但他沒法「殺死」它,更沒法阻止它「殺死」別人,這才是問題所在。
也正是因此,謝還才會將希望寄託於宋觀止的計劃。
戰鬥飛快結束,岑無月走到近前觀看:「弄不死嗎?」
謝還不情不願地扭開臉:「這不是能弄死的東西。」
岑無月轉頭看他,尋求確認:「是『不能弄死』還是『弄不死』?」
「殺不掉。」謝還氣哼哼地抱著手臂,「你見過那些無情道的『斷情』吧?光是殺死一個人身上的一種情緒都那麼難,更何況殺死千百萬人的情緒?說到底,『情』就——」
「——就沒有『生命』。」岑無月笑眯眯地接過話茬,「沒有生命的東西自然無法被殺死,明白了。」
謝還瞅她兩眼,突然又心情好了起來,笑嘻嘻地彎腰舉起她,大聲誇獎:「真厲害,怎麼說的跟我想的完全一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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