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巍一臉鬱悶,忍不住垮下臉:
「阿父!你怎麼可以當眾叫我的小名!」
劉昀手捧丁香水,悠閒遠眺。
是的,如果說,全家有誰的小名比他更慘,那一定是他的弟弟劉巍。
所謂的「花皮」,其實是豹子的意思。但因為這兩個字過於繪聲繪色,念起來特別對味,所以總給人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殺傷力不亞於後世的「狗蛋」。
劉昀憐愛地望了弟弟一眼,悠悠品茶。
死道友不死貧道。感謝親愛的弟弟,以身相殉,解救了老哥的處境。
劉巍氣鼓鼓地在劉昀身邊坐下,接過劉昀手中的丁香水,牛飲了半杯。劉昀等他喝完,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聊作安慰。
衣服被打濕,又見小郎君不快,任峻連忙起身道擾,到旁邊的耳房去換衣服。
半大少年,忘性也大。等到任峻回來,劉巍早已忘了剛才的事,纏著劉寵討要戰馬。
任峻適時告辭。劉昀起身相送,在堂院門口將一團細帛交給他。
展開細帛,看清上方畫著的圖案,任峻眼神微動:「這是……」
「耬車的改進思路。」劉昀道,「在明年春耕前,能否將它成功改進?」
任峻鄭重地收起細帛,躬身:「定不辱命。」
耬車是漢代使用的播種農具,直到二十世紀還在使用。
這個時代的耬車其實已經發展得比較成熟,但是還有一點改進的。
除了功能以外,「下種調節器」是重中之重。這也是耬車的關鍵部位。
劉昀提出的改進方向,正是針對它的「裝種室」——通過手動改變種子的流出量,達到精準播種的效果。
任峻也是士人出生,讀過農業與工官的相關書籍,一眼就看出這張細帛的重要性。
能提高播種效率的農具,可以省下大量人力,去開墾更多的土地。
任峻小心翼翼地揣著圖帛走了。
劉昀目送任峻遠去,心裡想著的卻是:用帛寫字還是太浪費了,而且不方便。第N+1次懷念現代的紙和筆。
說起紙,其實東漢的蔡倫已經改良了造紙工藝,用樹皮破布等物造紙,增加了紙張的韌性,並且降低了成本。只可惜,造出來的紙還是不適合書寫。適合書寫的紙,要等建安年間,也就是曹操稱公之後才會被左伯發明。
劉昀用指背托著下頜,考慮要不要提前把書寫用的紙搞出來。
只考慮了一秒,他就打消了念頭。
再說吧。他要搞的東西太多了,目前圍繞的都是基礎生存類的領域,人力物力有限,暫時沒辦法開設新的項目。
而且天下將亂,戰火燎原,書寫用紙就算造出來也沒法大量使用……嗯,先放到一邊,以後再說。
平息腦中的雜念,劉昀回到堂屋。
劉巍仍在向劉寵討價還價,花式惦記著老爹麾下最壯最烈的那匹戰馬。
「那可不行,你阿母吩咐過——『花皮頑劣,若予烈馬,易引出事端。』你阿母都這麼交代了,我豈能將戰馬託付於你?」
「能不能不要叫我『花皮』!」劉巍一聽到這個小名就寒毛直炸,仿佛真的變成了一隻小豹子,衝著劉寵齜牙咧嘴。
「叫你小名怎麼了?我也經常叫你阿兄的小名,怎麼不見他有微詞?」
剛進來就被Q的劉昀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不是沒意見,只是沒有發表意見?
正在心中腹誹,門房疾跑而至,前來傳話。
「報,門外有一小將求見。這是名刺。」
劉寵將劉巍的腦袋撥到一邊,接過名帖。
「張文遠,這是何人?」
站在一旁束袖圍觀的劉昀聞言一怔,俄然轉頭。
等等,張文遠?是他想的那個張文遠嗎,姓張名遼字文遠,未來的曹魏名將,張遼?
「可是雁門馬邑人?」
劉寵驚訝地看向自己的長子:「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