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若有計策,可在上方暢所欲言。」
為了防止彼此影響思路,還是先讓兩位謀士自由發揮,再合在一起協商。
這個模式有些新奇,但兩位謀士沒有異議,分別接過書寫工具,開始落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先後放下筆。
劉昀先看了荀彧的手書,上面的內容較為簡短,正是以此攻彼,正中要害的陽謀。
而戲志才的策謀則偏向離間,更近似於陰謀。
兩種不同風格的謀略,核心卻大同小異,都是從袁術這一方著手。
劉昀想了想,便明白其中的原因。一來,他們二人對孫堅缺乏了解,但對袁術的性格、出身、行事風格都有一定的認知。二來,在孫堅試圖向袁術投誠的這件事中,袁術才是占據主導權的那一個。
劉昀將兩份計謀放在案上,三個人又低聲商討了一番,敲定了最終的計策。
……
南陽太守張咨收到孫堅的來信,要求他為義軍供應糧草。
剛看完信的那一刻,張咨簡直想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否則,怎麼會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內容。
區區一個長沙太守,撐死了與他同級,甚至按照地域與家世劃分,孫堅還得矮他一頭,有什麼底氣向他討要糧草?
就算是荊州刺史,也做不到這麼理直氣壯。
張咨第一反應是孫堅找茬來的。他和孫堅無冤無仇,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毫無關係,兩人的治所中間還隔了四個郡,長沙太守孫堅向同為太守的他討要糧食,這不是找茬是什麼?
他連忙召集郡治的官員與自己門人,把孫堅送來的信交給眾人傳遞,問他們怎麼看。
大部分人都覺得匪夷所思,覺得這孫堅怕不是喝酒喝多了,昏了頭,這才要糧要到了南陽太守頭上。
有一小部分人覺得這或許只是單純的籌糧與試探。畢竟,董卓在京中倒行逆施,許多地方官員都看不下去。有人選擇明哲保身,自然也有人身先士卒。或許這個孫堅就是身先士卒的那一個,來找他們郡守當盟友來了。
只有極少數人皺了皺眉,覺得來者不善。
眾人各抒己見,大部分都認為不應理會對方這個離譜的要求,小部分認為,可以隨便提供一些,就算不答應,也不要把關係弄得太僵,傷了對方的顏面。
在此起彼伏的提議中,張咨注意到一個王姓的從事緊緊皺著眉,欲言又止,卻又始終不肯發言。
張咨覺得奇怪,點了王從事的名字:「子淵有何高見?」
王從事嚇了一跳,驚惶不定地看向張咨,囁嚅不安。
張咨越加覺得奇怪,這王從事雖然靦腆懦弱,往日卻從未露過如此失態的模樣。他再次點了王從事的名,此時已隱隱多了一分不悅與不耐:
「子淵若有不同見解,但說無妨,我絕不會怪罪。」
王從事抖著唇,鼓著勇氣道:「在下只是想到昨日聽到的傳言……不免胡思亂想。」
「是何傳言?」
王從事幾經猶豫,小心地走到張咨身邊。
張咨警覺地看著他,但沒有阻止他的靠近。
隨即,王從事湊到他的耳邊,小心地說了什麼。
張咨大驚失色,一把推開王從事,瞳仁顫抖。
眾人皆覺得奇怪,正要相問,卻見張咨揪住王從事的衣襟,厲聲喝問:
「此話當真?」
王從事害怕地發抖,使勁點頭:「確實好幾個人都那麼說,應是真的。」
張咨丟開王從事,勉強朝眾人一笑。
「諸位請回吧。」他送走了屬官與門人,只留下了最信任的幕僚。
他將幕僚引入隔壁的房間,來回踱步,帶著焦灼與驚懼:「孫堅那廝竟然逼殺了荊州刺史!他好大的膽!怎麼辦,他寫信給我,是不是也是想藉機引我見面,然後如法炮製地殺了我?」
幕僚見張咨惶惶不定,連忙安慰了幾句:「主公,現在情況未定,未必如此。只那孫堅……沒想到他竟敢做出如此逆亂之事,倒是不得不防。」
「我該怎麼做?聽說那廝行軍悍猛,為了往上爬,常置生死於不顧。南郡如今已經落入他的掌控中,要是他趁勢北上,進攻南陽,我們該如何抵禦?」
張咨雖為南陽太守,但本身並不擅長作戰,麾下也沒有孫堅這般兇猛的將領。
更何況孫堅從長沙帶來的士兵都是剿過匪的士兵,個個悍不畏死。若是孫堅領兵強攻,他南陽的軍隊未必能夠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