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超本來也不打算自己去的,想讓臧洪替自己走一趟。可既然事關傳國玉璽……為了避免徐榮認為他和劉繇存有怠慢之心,還是由他親自去一趟為妙。
若真的是玉璽,那便皆大歡喜;若不是……那就把這件事當成他對徐榮的「誠意」。
有親自入城拜謁這一份「誠意」在,以後徐榮定會記著他的好,哪怕有一天他和劉繇翻臉,徐榮也定是向著他的。
張超想得足夠深遠,也分析過其中可能潛藏的危險,但一切顧慮,在玉璽這個巨大的誘惑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甚至用「防止引起眼線懷疑」為理由,拒絕了劉繇的支援,自己帶著五六個護衛,偽裝成商隊的模樣,踏入東海郡。
張超剛進入東海郡的厚丘縣,就被一支精兵捆了個嚴嚴實實。
張超大駭,卻不敢暴露身份,只得說著好話,反覆聲稱自己這方「乃是良民」,這一定是「誤會一場」。
護衛們並不理他。他們將張超幾人押進輜車內,連著大隊兵馬,運往廣陵郡。
廣陵郡,平安縣,守城的將士發現大隊人馬靠近,當即示警。
一排弓箭手出現在牆頭,交替著往下方射箭。
城外,高順一把拽出張超,對著牆上大喊:
「廣陵郡太守在此,爾敢射箭?」
城牆上的將士神色驟變,往下方一瞧。雖然距離有些遠,但那個被對方將領拽在身前的人,好像真的是他們的太守。
將士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若守城將領是個有城府、夠果斷的人,此刻一定會當機立斷地否定張超的身份,先一步射死對方,穩定軍心。
然而這位守城將領甚是膽小。對於眼前這一幕,他竟顯得不知所措,和士兵們一樣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抉擇。
城牆上一片死寂,人心浮動。
「你們的太守都降了,你們還不降嗎?」高順忽然收起臉上的笑,冷目怒喝,「打開城門!」
守衛城門的士兵們腦中一片空白。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那幾個離城門最近的已經下意識地開了城門,竟是被此情此景所懾,無意中地執行了敵人的「命令」。
城牆上的將領聽到沉悶的開門聲,這才回過神,暗道不好。
「不要開門!不准開城門!」
然而已經遲了,攻城器械啟動,阻斷了守城士兵重新關上城門的所有可能。
張超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口中被塞了麻木的他無法說話,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瞪著眼前的這一幕,目眥欲裂。
「占城。」
大量軍隊進入平安縣,快速鎮壓了想要反抗的將士。
高順環視一圈,沒要找到劉繇,又派士兵問話,確認劉繇不在此處。
他見張超來回掙扎,似有話要說,一把扯掉後者口中的麻布。
張超的嘴一得到解放,當即就往高順的方向唾了一口。
高順輕飄飄地避開這口穢物,面無表情地看著張超:「太守這是何意?若我是個心腸狠的,你這番舉措,怕是要受一番苦頭。」
「我呸。」張超勃然大怒,「鄙將徐榮,無恥至極!竟行此下作之事,作踐我對他的信任!」
「太守似是誤會了什麼。」高順拔出腰間的環首刀,輕輕搭在張超頸側,「我並非徐榮的部將,耐心也差得很。還請太守早些交代劉繇的所在,以免刀刃傷人。」
張超冷笑:「敢做不敢認?我前往東海郡赴約這件事只有徐榮知道,而我剛離開廣陵沒多久,就被你們暗算,困於車內,甚至還被拿來當筏子,用來攻占平安縣。這若不是徐榮的奸計,你們如何得知我的所在,又提前布下這麼一個大局?徐榮這賊人分明——」
鬢髮落地,脖頸處傳來輕微的刺痛,使得張超神色一滯。
「我乃陳王世子劉楚白的部將,」高順持刀的手極穩,一如他眸底的沉邃,「太守既然敢夥同李傕算計陳國,應當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才對。」
陳王世子……劉楚白?
眼前這人竟不是徐榮的部將,而是陳王父子的嫡系?
第62章
聽到這話,滿眼震怒的張超神色一滯。
仿佛引以為豪、沾沾自喜的隱密忽然被人拆穿,張超在短暫的錯愕後,腦中轉過諸多念頭。
他想張口逼問, 問對方是從何處得知此事, 卻又怕這話只是詐唬與試探。一時間,悶氣堵在胸口,吞不下也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