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卻又不肯承認,歪著頭問道:「關於這畫,岳母可有說過什麼?」
岑璠表示過不喜歡他叫岳母,他卻執意要這麼叫,她也懶得再去糾正。
「我不知道。」岑璠看向那幅畫,「阿娘回來的時候,神志不清明,只說想要這幅畫。」
元衡撇了一下嘴,沒再問什麼,將那幅畫捲起後,又湊近些,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你同意我叫她岳母了?」
前言不搭後語的。
岑璠眼眸一轉,「你這般潑皮無賴,我除了替母親認下你這個女婿,還能做甚?」
元衡沒有反駁,反倒是笑了,那笑容讓人很是招人厭。
岑璠抿住唇,剛想再說什麼,他的唇卻啄上她的臉頰,如同蜻蜓點水一般。
「朕確實是無賴。」元衡承認,「還記得去歲這個時候朕問了皎皎什麼嗎?」
他問過她太多問題,岑璠不記得。
可他問的最多的,無非便是她愛不愛他,能不能永遠留在他身邊。
去年這個時候,她似乎與他下了一整夜的棋。
元衡看得出,她確實不記得他問過什麼。
「朕那時問你,如果朕幫你報了仇,你能不能留下。」
他伏在她的肩上,呢喃輕語,「你能留下來就好。」
這句話似是她親口告訴他的一樣,宣告著一切塵埃落定。
不論上一世如何,這一世如何,都被他的這份強求抹去,成為他的掌中痣。
那氣息愈發沉重,時而像羽毛輕掃,時而像貼在肌膚上的綢緞,裹挾著濃濃的酒氣,味道很不好聞。
岑璠提醒道:「陛下應當是醉了。」
「知道,是有些醉了。」元衡握住她的圓肩,將她扭正,鼻尖輕觸,「皎皎,今年朕不想同你下棋了。」
「長夜漫漫,我們有時間做些別的。」
夜的確很長,星月緩緩移動,凝聚成一條白練,又在夜幕中疏散開。
床帳緊閉,依舊沒有太大的聲音,怕驚擾到沉睡的姑娘,只有隱忍的呼吸聲。
岑璠不知道,為何即便是誕下了孩兒,他還會如此熱衷於她的身體。
一遍又一遍,她自己都數不清來來回回多少次了…
他說他不納妾,卻絲毫不克制自己的欲望,一旦有念頭,便全部朝她而來。
岑璠實在是招架不住,卻又喊不住停,一來二去,最後一次傾瀉已經到了四更,她爬在他的胸口喘息,緊接著睡了過去。
元衡看得出她是累極,便是讓人將小姑娘抱了出去,後半夜得以安眠。
翌日,作為帝後還要早起,沐浴禮佛,求神明庇護。
午時外邦使臣前來拜賀,世家大臣也來宮中拜年,宮中設宴同慶,歌舞昇平,宴席散時偶見群鳥歸巢,一派祥瑞之景,文臣讚嘆抒懷,作詩一首,道說時和歲稔,四海承平,引得大讚。
宮中往年晚時本還設有宴,由宮中嬪妃攜皇子公主參加,元衡宮中未有嬪妃,居於後宮中的也不過幾個太妃太嬪。
至於兄弟手足,大皇子未受開蒙,很少來宮中宴席,前些年先皇四十大壽還鬧出過笑話,胡氏所出的四皇子出宮養傷,五公主被禁足宮中…
宮宴邀請這些個手足,倒是不如不請。
元衡索性取消了初一夜宴,自己說了幾道皇后平日喜歡吃的菜餚,打算晚上和自己的皇后一道賀新春。
遠在北地的軍鎮不賀春,情報源源不斷被送入宮中,行程在即,元衡並未跟岑璠回去,而是前去西堂查看軍報。
翻了翻摺子,墨群卻是在外求見。
元衡放下摺子,讓他進來,墨群進殿跪地行禮。
元衡多看了他幾眼。
自他登基後,墨群便一直守在他們所居的含章殿附近,不受宮中禁軍所制,和過去相比,除了不常在岑璠身邊,倒也和從前沒什麼差別。
元衡知道,墨群前來找他,八成與岑璠有關
「說吧,有何事?」
「陛下,今日宴間,有人前去浮華宮。」
那浮華宮是元斕的住所,如今也是囚禁之所。
元衡放下手中的筆,問道:「是含章殿的人?」
墨群有些猶豫,頭又低了些,「是皇后身邊的人。」
他似也有些想不通,眉頭微皺,「屬下應當沒有看錯,那人是…皇后身邊的乳娘。」
元衡眼睛動了動,顯然也沒有想到,又重複問了一遍,「乳娘?」
墨群確認道:「屬下沒看錯,是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