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公手藝很好,餐桌上跳過剛剛一瞬間的僵持,聊的都是小輩們讀書時候的趣事,一頓飯有說有笑,氣氛還不錯。
「嘉衍,送送知秋。」夜色漸晚,她是時候該離開了。
「不用,我坐地鐵就行......」許知秋禮貌拒絕。
可是陸嘉衍早已經穿好外套,手裡拎著車鑰匙,溫潤地笑,「走吧。」
恭敬不如從命,她乖乖地跟了上去,涼爽的空氣穿過發間,帶來了幾分清醒,許知秋小口呼著氣,白色的霧氣上升,今晚真的很冷,她腳尖數著磚塊,慢慢悠悠的向前走。
「最近很忙嗎。」陸嘉衍回頭等她,耐心周到。
挺忙的,忙各種兼職,忙care的後續,忙忙碌碌,一事無成。
像是無力的嘆息,許知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看向遠處閃耀的標誌性建築,明燈照耀,夜晚好似艷陽天,繁華奢靡,在它腳下的人高仰著頭奢望,卻始終觸不及半點星光。
她想,這座城市終究是排外的。
陸嘉衍輕聲笑,像是知道了她的不愉快,貼心拉開車門,「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許知秋猶豫了一會兒,又想到這麼晚了,沈鬱或許早就吃過飯了,於是她點點頭答應了。
她像剛來時那樣,好奇地把頭伸出窗外,任由冷風颳打,妄想把璀璨的夜色牢牢刻在眼中。
「小心著涼。」陸嘉衍分出精力看她。
許知秋說:「我喜歡這樣。」活在風裡,她又找到當初一條路走到黑的衝勁。
他帶著她穿過喧囂的夜,闖入開闊的野。視線闊然,頭頂無一遮擋,星星格外耀眼。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這兒是一片露營地,深藍的天,暗沉的大地,腳下休眠的荒草晚上是不是會悄悄冒出芽來?她這麼想著,莫名感到心境平和。
「團建的時候來過這兒,不過現在看來,晚上也別有一番趣味。」陸嘉衍側頭看她明亮的眼睛,睫毛卷翹,映著祥和的月光,嘴邊是淺淺的笑意。
她的圍巾被風吹散,松松掛在瘦弱肩上,陸嘉衍低頭拾起,掌心裡殘存著暖意,他溫柔地替她繫上,視線相交,這一刻,許知秋才發現,他的眼中裝著小小的自己。
她慌張躲閃,將視線投向遠方無盡的黑暗,「不早了。」
不遠處的帳篷前點著微光,男人茫然地看著前方的一對璧人,這不是許知秋嗎?那麼,男的是誰?貌似不是那天那位。
卓以摸出手機,將兩人的瞬間定格。
故意翻轉在桌上的手機震動,沈鬱緊抿著唇,努力壓制心中的期待,可是期待總是落空,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你猜我看到誰了。」
在看到照片的那刻,他的唇色變得蒼白,手中的筆攥入骨肉,自嘲地笑。照片中,男女對視,親密無間。
許知秋又騙他,她明明說的是陪張瑾吃飯,卻和男人浪漫,明明說好會早點回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拳頭砸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那他算什麼,腹中的絞痛告訴他,他不過是中了女人的柔情圈套。真蠢。
......
回到家,許知秋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緒,手機里就被塞進幾條短消息。
最近都不用去監工了。
她思索了很久,沈鬱應該很生氣。於是,她不知怎麼的提上小蛋糕又站在男人門前。
裡面應該沒人,如果有人那就是沈鬱故意賭氣不給她開門,她想了想,指尖按動屏上的數字。
「滴滴」兩聲,「密碼錯誤。」機械的電子音冷血無情。
連密碼都改了,許知秋啞了聲,猶豫要不要繼續等待,最終只是輕輕的把蛋糕放下。
燈紅酒綠的世界裡,男人的表情更加難看,他捏著手機的力度之大,幾乎要把堅固的屏幕碾碎,手機畫面顯示,女人從提著蛋糕出現到最後離開,總時長不超過五分鐘。
她就如此狠心,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解釋,還是篤定了,只要她出現,那自己就會原諒。
音浪飆到最高,尖叫聲此起彼伏。只有他陰沉著臉毫無反應,隔壁卡座的女生對著男人冷峻的側臉出神,搖著酒杯想上前,卻被同伴一把攔下,這個時候過去搭訕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卓以眼睜睜看著妹子離開,恨不得把身旁的男人趕到大西洋去。
天老爺,一晚上了。他抽風似的把自己喊來,坐在這一句話也不說,以一己之力讓酒吧里的溫度冷了下來,他真想撬開沈鬱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
他正在腦海里編排一場揍扁沈鬱的大戲,身旁英俊的男人卻突然站起身,帶著他瑟骨的寒冷,一聲不響的往出口走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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