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穿校服的學生裡面,她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接著,她找到了自己。
高中的許知秋扎著最平平無奇的馬尾,但這天,她的馬尾隨著走路的搖擺幅度明顯比之前大了一些,腳步輕盈,藏在袖子裡的手濡濕,緊緊捏著一張紙。她很緊張,也期許,可能也有一點害怕,許知秋知道,自己是去表白的。
跟在校服後面的那道殘影面色並不好,清澈有力的心跳聲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迴響,「咚咚咚」,就和打鼓一樣,很吵。她清晰地看見女孩耳尖的燙紅,看見自己的睫毛忽閃忽閃,她小心地走進了藝術樓。
許知秋知道,沈鬱每周五下午會留在畫室畫畫,這是她表白的最好機會。
學藝術的同學們帶著工具離開,她停在樓梯下等待,直到黃昏降臨,胸腔里的那團炙熱火焰都沒有消退下去,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的畫室在三樓樓梯左拐的第一間教室,她沿著這條軌道來過無數次,有的時候只是趴在窗口仔細地聽,像個傻蛋一樣試圖聽清楚他畫筆落在紙上沙沙的聲音,他留給自己的只是背影,但在暗戀者的眼中,能夠順著他畫線的痕跡,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鉛筆沙沙不停,許知秋猜測,他會勾起嘴角,任憑夕陽灑在身上,漂亮的眼睛裡全是坦途。
白紙畫了又撕,許知秋知道,他俊朗的眉一定皺著,嘴唇緊緊抿著,她想替他抹平眉心的不安,但也喜歡看他因為煩惱而不耐的樣子,這種時刻只有她能夠窺見。
要是遇到畫室沒開門,她會坐在階梯上背書,等到陽光沉入地平線,這是距離他最近的時候。
但偏偏不巧,今天畫室不止沈鬱一人,少年嘰嘰喳喳,許知秋認得他,那是沈鬱的好朋友,卓以。
看來每日運勢一點也不准,今天根本不適合表白。
許知秋看著自己依舊心存僥倖,卓以或許只是過來和他說一會兒話,很快就走了。於是她捏著信靠在牆邊,心臟跳的很激烈,一邊希望卓以快點走,別耽誤了機會,但同時有期望卓以多留一會,給她留足準備的空間,不至於開口就露怯。
想說的話在嘴裡默念了無數遍,直到小腿開始泛起酸痛,卓以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看來,今天果然不適合表白,她安慰自己,要不然下次再來。許知秋看著她,心中泛起酸意,她想說話,她想說服自己不想受傷的話就趕緊離開,可是她只能旁觀,吐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少年們的交談聲透過窗戶。
卓以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開玩笑一般,「我說,你是不是喜歡許知秋。」
窗外的她聽見自己的名字,心跳聲震耳欲聾,她像一隻全身都被燙紅的蝦子,緊張的貼近耳朵。
「要不然你一直幫她。」沈鬱確實暗地裡幫了自己很多,沒有他的幫助,許知秋文具盒的自動鉛筆不會在某一日變成完整的筆芯。
她心急如焚,渴望知道沈鬱對自己的感情,耳朵直直地豎著。
可是她沒有聽見沈鬱的聲音,倒是清楚地聽見了鉛筆的「沙沙」聲。
很久之後,好像天邊的最後一抹陽光都依舊消失,許知秋才聽見少年沙啞的聲音,他好像是在笑,他說啊,「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
那一刻,許知秋再次感同身受,全身的血液像倒灌一樣湧入腦袋,她被釘在原地,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糊了滿臉,原來是這樣,他只是因為覺得自己可憐,所以才幫她。
是她自作多情。
渾身冰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只知道捏著潔白的紙巾,哭得近乎暈厥。
「她怎麼了?」室友也許聽見了抽泣的聲音,笑聲問。
「別管了,睡覺吧。」
許知秋站在自己床旁,眼眶微微濕潤,裹在被子裡的繭不停顫抖,染濕了外面的殼。
再醒來時,眼淚果然糊了滿臉。
......
她頂著腫得像核桃的眼睛起床,和弟弟正面碰上,許嶠一愣,「姐姐你怎麼了?」
許知秋聽不得姐姐兩個字,也不想去上班,但捨不得那點窩囊費。
於是站在沈鬱家門前的就變成了許嶠。沈鬱頂著黑眼圈,看著刻意擺出一副「我不好惹」模樣的許嶠,緘默,「你姐姐呢。」
許嶠斜挎著背包,並不正眼看他,給自己撞出一條路,超級大聲的喊了一句:「要你管!」在他看來,姐姐昨天一天都和他待在一起,所以一定是在沈鬱這兒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然她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怎麼會哭成那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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