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將,請稍等。」仰頭注視維諾的小機器人閃了閃藍眼,領了指令後不慌不忙地扭頭轉身,走到池邊的立櫃旁,拉開櫃門抽出了最上方的一條白毛巾。
這個柜子里放著一疊整整齊齊的白毛巾,都是以前用來給游泳後的維諾擦頭髮用的,現在剛好拿來給人魚擦擦身上未乾的粘液。
維諾拿著毛巾,面對這麼一大條躺在醫療艙里的人魚犯了難。
他這樣一副只剩血皮的身體,要怎麼把人魚拉下來?
還沒等他想好,人魚那邊已經從醫療艙爬下來了。
在醫療艙躺了將近一天的斯塔利顯然不想在這個禁錮他的鐵盒子裡多呆了,他伸出有力的長臂,一手扶著醫療艙邊緣,俯身單手撐地,身上濕滑的修復劑做潤滑液,轉眼就呲溜滑了出了艙體。
長尾靈巧地落在地上,只發出了一點拍打水漬的輕聲。
深空色的魚尾鱗片完全暴露在淡紅金光下,在鱗片完好的部分,那些深色鱗片上點點金斑和修復液反射出的微弱日光,在人魚的尾巴上折射出一片星海。
被斯塔利爬過的地面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在光下折射出微光。
銀髮人魚安靜又迅速地撐著身體爬到維諾腳邊,雙臂伸直,挺直脊背,仰起頭看著他。
陽光直射過來,人魚微眯起眼睛看著對面這人,心裡頗不是滋味。
身為一個少將,怎麼三番兩次的把自己的身體弄成這樣。弱唧唧的,他連撲過去都不敢,生怕把這人給撲折了。
維諾抓緊了手中的毛巾,下意識縮了縮腿。
他剛做完手術的腿可禁不起人魚這麼直接趴上來。
這回他的腿不再是之前那樣的廢鐵了,顱內植入的晶片發揮了應有的作用,藏在褲管里的雙腿如他一瞬間產生的念頭那樣,往後挪了挪。
只是挪完後他就控制不住的微微皺眉,面上有細微的痛苦之色溢出。
股骨頭和義肢的連接處還是讓他疼地抽了口氣。
但斯塔利沒有像維諾擔心的那樣撲到他腿上。
濕乎乎的人魚看到他縮腿後,爬到他輪椅邊就停住了。
似乎察覺到了維諾現在並不太舒服,斯塔利湊近了輪椅上的青年的膝蓋,像是確認什麼似的嗅了嗅,又伸出一根食指小心按了按。
然而金屬腿怎麼可能有觸覺。
期間維諾看著人魚的動作,嘴唇微張,卻始終沒有出聲。
他知道這種時候應該退開、甚至呵斥人魚離自己遠點,保護自己剛做手術的腿才對,畢竟他現在的小身板禁不起比他塊頭還大的人魚造。
但內心又有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讓他固執的停在原地,一動不動:斯塔利能感受到他的不舒服麼?他會對自己的不舒服產生什麼樣的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