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雪上有奔跑聲,金角從林中飛奔而來,嘴裡銜著條黑黃的繩子,等它跑近蕭盡才看清正是那條死蛇,不由大驚,叫它鬆口放下。
金角自林子裡得來這條死蛇頗為得意,四處炫耀,蕭盡呼喝它也不聽。忽然那白狼崽撲到,一口咬在金角嘴上,金角吃痛,頓時鬆口,一狼一狗又翻滾起來。狼崽長得飛快,幾月一過已高出金角許多。金角打不過它,銀角也不動真格,只把它從那死蛇身邊趕走就罷了。
金角在雪裡與狼崽滾了一會兒,忽然嗚嗚咽咽,連聲哀叫,嘔了些穢物在地上。
蕭盡猜它是銜了毒蛇回來也中了毒,手忙腳亂想法救狗,忽聽寧承輕有些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道:ldquo傻狗不知死活,什麼東西都往家裡拖,這藥給它吃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rdquo說著將一包藥粉扔在地上。
蕭盡忙撿起來,用水和勻,按頭給金角喝下,黃狗在牆角嘔吐不止,哀叫連連,銀角便趴著守在它身旁。
寧承輕走到死蛇跟前瞥了一眼,伸腳將它肚腹翻上來。蕭盡道:ldquo我看著像金星地仙,可也許不是,只怕林子裡還有就危險了。rdquo寧承輕道:ldquo你沒看錯,這蛇喜歡獨居,百里內不會再有第二條。rdquo蕭盡道:ldquo這蛇咬了我一口,怎麼我卻沒事?rdquo寧承輕問:ldquo你被蛇咬了嗎?傷口在哪,給我瞧瞧。rdquo
蕭盡伸手給他,寧承輕握住他手掌,一根根瞧他手指。蕭盡只覺他雙手比前幾天還要冰涼,哪有半點人氣,不由打了個激靈。寧承輕看了一會兒道:ldquo你運氣好,想必這蛇咬你之前已咬過別的活物,將蛇毒用盡了。rdquo蕭盡記得書上說,越是毒蛇對毒液越珍惜,絕不輕易損耗,而且那條蛇只盤著一隻不大的山鼠,並無用盡毒液的必要。他正待質疑,寧承輕道:ldquo你還擔心,也拿包藥去喝,總之是死不了的。rdquo
蕭盡伸手接過他拋來的藥粉,寧承輕在雪地里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屋去了。
金角蔫了兩日,漸漸能吃能喝,第三天又活蹦亂跳與銀角一道瘋玩。
蕭儘自從喝了七天鹿血藥湯又苦練玉清心經後,內力漸漸恢復,且身強體健,無病無痛,反之寧承輕年關近至結結實實生了場大病,斷斷續續直到開春才漸有起色。他病好後,一到初春冰雪消融,谷中萬物復甦,便又帶著竹簍去林子裡採藥。
這山谷本就如寧家後院,山林中各種藥草也非天然長成,當是寧家人花費數十上百年慢慢栽培,只不過後來滅門而無人照料,一些珍貴藥草自此絕跡。
寧承輕採藥回來真把蕭盡當成藥罐,每天調製各種藥劑給他服用,蕭盡如今周身上下再無不適,內力比之以前更為渾厚純淨,知道他並不存什麼害己之心,因此來者不拒,將藥湯全都吃下肚去。
如此與世無爭過了兩年有餘,寧承輕年紀漸長,身材漸高,已是個將近二十的俊秀青年,早不見昔日女孩兒似的少年模樣,雖仍舊比練武之人羸弱,眉眼間卻也添了幾分英氣。蕭盡比他略大幾歲,不過二十出頭,與往日無異。這兩年來,他可說嘗遍谷中百草,鬱結于丹田中的濁氣消弭殆盡,又將寧家藏書閣中所有記載刀法精要的武功一一看過,雖因時日尚短不能練全,但也熟記於心,待日後慢慢練起。
三人不聞江湖事,不知外界有何變故。
這日,蕭盡正在書閣外的空地練功,忽然聽到一陣鳥鳴。這鳥叫得奇特,兩短一長,初聽不覺異樣,聽久了又有些聒噪。蕭盡循聲望去,只見茅屋外的樹梢上停著只巴掌大的鳥,通體翠綠,只有嘴喙是橙紅色,猶如碧玉配了一顆血滴似的瑪瑙,好看又不似凡間活物。
寧承輕在屋中聽見鳥叫推門出來,站在樹下看了一會兒,那鳥兒振翅飛起,往懸崖飛去,片刻已不見蹤影。
蕭盡心想,這鳥是林子裡來的,怎的從未見過,若不是林中鳥兒,那懸崖峭壁如此高深,一隻小小鳥兒如何能飛得上來?
小鳥飛去後,寧承輕叫來段雲山,要他收拾行李。
段雲山未瞧見那隻碧色小鳥,問為什麼,寧承輕道:ldquo半天青貪高,身小體輕能飛到這裡必定峭壁上有落腳之處。rdquo段雲山疑惑道:ldquo東面絕壁丈千尺有餘,壁上明明光滑如鏡helliphelliprdquo寧承輕道:ldquo人要上來總能想著辦法,內力深厚些以刀劍鑿壁借力未嘗不可,既然鳥兒能飛來,咱們現在走已是遲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