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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盡聽寧承輕說過ldquo青淵rdquo是他家傳寶刀,夏照風論年紀與寧聞之交好也合情理,但十多年前寧家滅門敵我不分,連帶害死許多親友弟子,程柏淵隔了這麼久依然要找寧家後人尋仇,這靈器山莊莊主雖說是友人,也難保存著和程柏淵一樣的心思。

他正猶豫,寧承輕卻已承認:ldquo不錯,這刀是我爹留下的。rdquo夏照風又問:ldquo令尊莫非是江南藥聖寧聞之?rdquo寧承輕道:ldquo正是。rdquo

蕭盡見他如實告知,已在暗暗提防,若夏照風有什麼異動便要上前搏鬥。卻聽一旁夏青棠笑道:ldquo爹啊,你還問,我就是在鐵匠鋪里見到這位陳大哥拿著咱們家鑄的刀,才想著法子請他們來的,總是錯不了。rdquo

夏照風乍見故人之子,心中甚喜,只是有客在對自己兒子總是要擺一擺長輩的譜,便板起臉道:ldquo胡說,我造那幾樣兵器時你娘尚未有孕,你哪裡能見過這把青淵刀。rdquo

夏青棠道:ldquo我沒見過真的,可見過圖樣,再說爹爹的手藝我連刀鞘刀柄也是一看就認得。rdquo夏照風被兒子引得頗為得意,笑了出來,對寧承輕等人道:ldquo小兒雖喜胡鬧,卻也算學了七八分祖上的手藝,看這些刀劍兵器是不會走眼的。賢侄既是我故交之子,又與小兒結金蘭之好,可見是天緣巧合。賢侄在這多住幾天罷,棠兒,快帶了客人去洗塵換衣。rdquo

夏青棠道:ldquo我還有事呢,爹差我去送的玉雨針斷了二十幾根了,說好下月要送去給方小姐當賀禮的。rdquo夏照風道:ldquo幾根玉針著什麼急,叫你娘和姐姐備酒菜,晚上咱們要宴賓客。rdquo夏青棠答應一聲,喚來丫鬟引眾人去客房休息。

蕭盡與寧承輕跟著夏府下人穿過遊廊,見花樹掩映間有二三小舍,雅致幽靜,二人分住兩間,段雲山從來不離寧承輕左右,和他住在一起。不多時有丫鬟僕婦抬了熱水和換洗衣物,請蕭盡沐浴更衣。蕭盡從小未曾受過如此禮遇,有人在旁伺候極不習慣,便哄她們出去。

這些日子雖日夜趕路,但夏青棠沿途打點,一路安排妥帖周到,倒也不累。蕭盡草草洗了澡,換上新衣,伸手一撫,只覺布料十分柔滑,做工又極精緻。夏青棠細心入微,見他喜穿黑衣,送來的也是一襲黑袍,衣袖下擺均以金線鏽了蘭葉花樣。蕭盡實在不喜這等華貴衣飾,可自己換下的衣服轉眼已讓僕婦拿去洗了,只好將就穿著,出門去找寧承輕。

他來到門外,恰逢寧承輕出來,眼前一亮,見他穿一身寶藍錦衣,黑髮如墨、眸粲如星,俊美無儔,不禁呆了一呆,不知該說什麼。

寧承輕卻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笑道:ldquo小狗打扮起來也是好看的。rdquo蕭盡回過神來,聽他揶揄自己非但不氣惱,反而甚感親切,回嘴道:ldquo小禿毛狗長了毛就越發得意。rdquo

寧承輕日常嘴上雖喜刻薄,卻極少發怒動氣,程柏淵那樣越是辱罵他越是和顏悅色,對蕭盡的調侃更不以為意,笑了笑道:ldquo我看你心情不錯,前幾日為什麼氣得像只炸了毛的狗子,不知道是生誰的氣。rdquo

蕭盡被他說破,原來自己一路拈酸置氣全被他看在眼裡,不由有些臉紅,心想他和夏青棠說幾句話,笑一笑又有什麼要緊,為什麼我看見了就要生氣?想來是那姓夏的小子輕浮無狀,神情語調惹人生厭。

正想到這裡,夏青棠自院外走來,也是周身煥然一新,錦衣玉帶,儼然是個濁世翩翩佳公子。他走到二人跟前道:ldquo我爹開了三器堂,我帶你們去瞧瞧。rdquo

蕭盡道:ldquo三器堂是什麼?rdquo寧承輕道:ldquo想必是花、草、木三堂,堂中各存有神兵利器。rdquo

夏青棠笑道:ldquo賢弟果然見多識廣,原來先前說不知道靈器山莊是哪裡也是說笑,你我各有隱瞞,就此兩清。就是不知道陳大哥有沒有什麼事瞞我?rdquo蕭盡道:ldquo我不姓陳,姓蕭,單名一個盡字。rdquo夏青棠道:ldquo原來是蕭大哥,蕭大哥刀法精湛,武功了得,小弟佩服得緊。那日在鐵匠鋪里就說要大哥去尋一口好刀,今日大哥勝了三堂弟子,我爹定要開堂送你好兵器。rdquo

蕭盡道:ldquo我用了你爹打的寶刀贏了他的弟子,也沒什麼了得。rdquo夏青棠道:ldquo蕭大哥那柄斷刀在哪?rdquo蕭盡一愣道:ldquo我放在屋中桌上。rdquo夏青棠道:ldquo三堂弟子出手並非拒客,只為卸你手中兵刃。這是我太爺爺定下的規矩,來客在門外聽命解劍的不見,相鬥中丟棄兵刃、刀劍脫手的不見。rdquo

蕭盡怪道:ldquo客從主願,聽命解劍的為什麼反而不見?rdquo夏青棠笑道:ldquo好刀名劍便是生死之友,應當時刻伴在身邊,只為求更好的兵刃便將自己隨身武器放下,得了神器也不會珍惜,如此喜新厭舊,因而不見。相鬥之中輕易丟刀棄劍,可謂武功不高,得了神兵懷璧其罪,不免讓好兵器流落他人之手,故而也不見。蕭大哥一沒有解刀,二沒有棄刀,一心一意憑本事進了靈器山莊,我爹當然要送你好兵器了,快跟我來挑。rdquo

他生性外向,好客熱情,說著話又來拉蕭盡的手。寧承輕微微一笑,跟在他們身後,蕭盡隱隱聽他說道:ldquo傻人有傻福。rdquo

三人一行來到一處大院,院中三房分立,一望可知正是花、草、木三堂。玲瓏堂門前紅杏似火,白梨吐蕊。丹草堂牆下牽藤引蔓,異草環繞。鳳林堂屋後則是桑柳榆槿,老樹新條,鬱鬱蔥蔥。夏青棠領了兩人過來,夏照風已在院中等候,見了他們喜笑顏開,神情中又頗為得意道:ldquo寧賢侄你瞧我這三器堂如何?rdquo寧承輕道:ldquo刀劍兵刃原是兇器,夏莊主將其藏於花柳草木間,怡情悅性,令神鋒內斂,匣心深藏,正是絕代名器風範。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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