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掩著樹影來到鎮外,遠遠一瞧,小鎮客棧燈火通明,定是方才離開的那些人回去通報,又糾集人手前來追捕他們。果然不多時就有人出了鎮子往樹林裡去,蕭盡失血過多,眼前一片模糊,瞧不清誰是誰,伸手揉了揉眼睛,聽到段雲山低聲道:ldquo是玉山派的弟子,還有雲門的人,鄭全武不在。rdquo
蕭盡道:ldquo鄭全武被人引開了,不過去不了多久。rdquo他料想冒名之人要陷害自己,就斷不能讓人抓到,一定早已逃脫,鄭全武追不著自然就會迴轉。眼下鎮上只有柳廷、方從劍、韓琴兒之流不足為懼,正好趁這機會將寧承輕接出鎮外。
段雲山道:ldquo你受傷太重,在這歇一會兒,我去找他。rdquo
蕭盡想他身手武功,即便腿腳有傷,對付那幾個不入流的傢伙仍是綽綽有餘,自己此時頭昏眼花,倒怕去了反成拖累,於是點頭道:ldquo段大哥小心,若有事就往這來,我好接應。rdquo
段雲山道了聲好,便飛身掠去,幾個縱躍落在最近的房檐上。
第四十一章 斑斑鮮血浸碧草
段雲山聽蕭盡說了落腳的小客棧,暗夜中避開燈火亮處悄悄摸近。
他腿腳有傷,伸手勾住窗棱躍上,先聽屋內動靜後才小心翼翼推窗進入。
屋子狹小簡陋,只一張床、一副桌椅,一眼掃過卻沒半個人影。
段雲山借了月光往地上一瞧,見床邊桌下都有血跡,不由心頭一緊。他想寧承輕不會武功,就是巧計用毒也不能使人流這麼多血,怕是自己受傷又被人擄去了。這小小一個鎮上住滿江湖人,方才蕭盡救人鬧出偌大動靜,眾人定然挨家搜尋,被他們找到這裡也非不可能。
段雲山心急如焚,盤算如何去找。蕭盡雖在林子裡相候,可也渾身是傷,再與人搏鬥恐怕性命不保。他見鮮血滴向門外,便一路追去盼能找出寧承輕下落。
那血跡時隱時現,段雲山又要小心避人眼目,找得十分辛苦,不知不覺又再追到鎮外,血跡掩沒在雜草岩石中,越發難找。
他撥開草叢尋了片刻,見斑斑點點的血跡旁死了不少蟲蟻,更斷定是寧承輕的血,急急追去,忽見草里竄出幾條小蛇。段雲山一見有蛇,心裡便如擂鼓般想起那日江中翻翻滾滾湧來的毒蛇。他拿了青淵將蛇斬斷,再往前去聽有人聲,卻是個女子。
段雲山走得近些,聽那女子壓低聲音哭泣求告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把蛇拿開,我回去不說你去向。rdquo聽這聲音是琴劍雙俠中的韓琴兒。隔了片刻,另一個聲音道:ldquo你還想回去?rdquo
段雲山一聽果真是蛇面閻羅玉京子,只是他說話聲音氣息不順、微弱不調,顯是受了重傷,心想正是將他除去的好機會,於是將青淵握緊伺機而動。
韓琴兒已被嚇住,不住求饒,玉京子道:ldquo你要想逃,我立刻叫你死。若肯聽話,說不定能多活幾日,你瞧這小子就是替你打樣。rdquo
韓琴兒不知瞧見什麼,驚呼一聲哭道:ldquo你要什麼我都答應,再難的事,我大哥來了也定會想法替你辦到,你helliphellip你放了我吧。rdquo
玉京子冷笑道:ldquo我想要的,你那膽小怕死的方大哥可給不了,還不快住嘴,哭得我心煩,再出一聲就要你死。rdquo韓琴兒從小跟著方從劍,武功雖不出眾,但闖蕩江湖以來也未遇過什麼敵手,眾人瞧著二人師門家世稱一聲雙俠,何曾受過這等侮辱威嚇,被眼前這個驅蛇弄毒的惡賊一喝,平日裡的刁蠻潑辣全都不見,嗚嗚咽咽地抽泣,不敢大聲。
玉京子咳嗽幾聲,聲音愈加虛弱,說道:ldquo我要不為了你瞞下的那最後一味藥,早就叫你生不如死,等我找到那臭小子,叫他在你面前一口一口被蛇咬死方能消恨解氣。rdquo
段雲山不知與寧、蕭二人分開後那幾日的諸般情形,但聽他話中的怨毒也略能猜到幾分。他怕驚動玉京子,只稍許探頭望去,見樹下草叢裡躺著個人,身上似被一條極粗的繩索緊緊纏住,韓琴兒則坐在一旁,手腳無力,脖子上盤著條黑黝黝的小蛇。
地上躺的正是寧承輕,他在客棧中久等蕭盡不回,忽聽鎮上傳來打鬥呼喝聲,怕蕭盡去救段雲山失了手,又擔心他寡不敵眾,便想悄悄出去設法援救。誰知剛打開門便被玉京子制住。玉京子當日被蕭盡重傷,卻總算僥倖未死。他數十年來浸淫蛇毒,於醫藥之術也十分精通,好歹治了傷,又不甘功敗垂成,離製成水月白芙只差一線,竟拼著一股執拗又再追來。只是他傷雖有好轉,臉上被寧承輕毒血噴濺到的眼睛卻是大毀,一時近乎失明,只能靠驅蛇尋道,僱車行路,一路上不知殺了多少無辜路人才算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