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淵冷哼道:ldquo我不記宿仇,難道就能抵過那小子毒計害人。溫夫人沒與那姓寧的小子交過手,不知道這人的奸險狡詐,比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兩個侄兒深受其苦,中毒兩年有餘,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就此算了不成?rdquo
郭翎道:ldquo外子說上回寧家小公子已調製了解藥給兩位世兄,不知那毒到底解了沒有?rdquo程柏淵雖說執拗倔強,但也不肯當面信口雌黃,昨日在道上已收到家中來信,程允仲、程允來堂兄弟二人服了寧承輕調製的解藥,不出兩天已是藥到病除,再無中毒跡象,如今在家休養生息,好將兩年裡身上的虧損彌補回來。
程柏淵聽郭翎問起,不好作答,只輕輕嗯一聲了事。郭翎道:ldquo寧公子誠心給了解藥,依我看當時他便有消解嫌隙示好之意,可惜柳廷與雲門那幾個沒氣量的小子胡作非為,又再把人逼走。如今誤會已深,見面時還要請程前輩降些身份,放下架子,若能道個謝賠個不是自然更好。rdquo
程柏淵氣呼呼道:ldquo什麼?竟要我去給那小子賠不是,我哪裡有什麼不是?rdquo溫南樓道:ldquo程前輩一生俠義,嫉惡如仇,不能說有錯,只是咱們自詡名門正派,行事該當守正不阿,這賠禮的事便由我來就好。當初我也是對寧公子深有誤會,逼得蕭少俠身受重傷,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他二人在山上對我禮敬有加,況且柳廷為一己私慾,意圖殺人滅口,往日他說的話未必可信,如今柳氏兄弟都已不幸遇難,此事揭過不提也罷。rdquo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笑道:ldquo拙荊雖是我妻子,但行走江湖並不必依附於我,更何況我武功名望都遜她一籌,前輩只以她本姓稱呼就是,不用提溫夫人三字。rdquo
蕭盡遠遠聽了,心想他對妻子竟如此摯愛,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掩飾。雖江湖中巾幗俠女不少,武林伉儷更多,但如此敬愛妻子,捧她自己名聲的卻也鮮有。蕭盡見他夫婦二人相視而笑,郭翎既不潑辣,溫南樓也非懼內,可見感情篤深,不由十分羨慕。
寧承輕見他發呆,又去逗他道:ldquo你看別人夫妻恩愛,也想要個這樣的妻子是不是?rdquo蕭盡一愣道:ldquo你不就helliphelliprdquo說了三個字便覺不妥,心想雖然他們早已有過巫山之會,雲雨之歡,但寧承輕並非女子,如何能當他是妻子,以前二人鬥嘴時尚可胡說調笑,現下真有了情愛這等玩笑可開不得。
寧承輕見他說了一半住嘴,知道他對自己有敬有愛,不再開那些油滑玩笑,心中甚感喜慰。他道:ldquo有溫南樓夫婦在這裡,程老頭兒不能再任性妄為,咱們不必避開他們。尤其這位郭女俠,若得空隙還應當會會呢。rdquo蕭盡道:ldquo雖不必避著他們,但也不用有意去招惹,程柏淵粗莽或許發現不了,溫南樓與我們在山上相處多時,為人又極為機敏,我怕騙不過他被識破身份。rdquo
寧承輕笑道:ldquo你不願去就算了,我們多坐一會兒,聽聽他們還說些什麼?rdquo
程柏淵兩個侄兒得救,心中已然了卻一樁心事,對寧承輕的恨意略有消減,提到蕭、寧二人雖仍有不忿之情,被溫南樓一番勸解也就氣呼呼地消停下來。郭翎果然聰慧伶俐,雖當日追蹤寧承輕與蕭盡時她並不在場,但聽丈夫與程柏淵等人敘述經過,已將當時情景猜到十之八九。私底下她也曾責備過丈夫道:ldquo你未了解實情便隨著眾人打打殺殺,自己受傷不算,還連累著許多人重傷喪命,雖說天災難逃,但誰說又不是你們追得太緊,逼人走上絕路。爹常說你耳根軟,別人求你幾句便狠不下心拒絕,豈知這世上恩怨情仇紛紛擾擾,各有各的因果,貿然插手未必就是善舉。rdquo
溫南樓在人前是人人信服的大俠客大英雄,在妻子面前並無半點架子,只聽她說得有理便道:ldquo往日在江湖上縱有恩怨情仇,自辯自清,如今有了幾許名聲,反倒身不由己了。rdquo郭翎道:ldquo你要維護自己英雄俠客的聲名,自然會束手束腳,整日去想哪裡做得不對,不合俠義風範,既然如此疲累,何不從心而為。做人不偏不倚原本就難得很,佛祖菩薩亦不能雙垂佛手磨平人心,更何況你我凡人,只做到自己問心無愧就夠了。rdquo
溫南樓點頭稱是,往事按下不表。
蕭盡與寧承輕聽三人閒話,聊的已多是廬陽劍派比武大會的事,又聽說青萍劍丁處舟、一拳震岳鄭全武、破軍神拳趙歸義等人都將不日趕來,不只為此武林盛會,也為蕭、寧二人之事再做商議。
蕭盡聽他們越聊越遠,漸漸無趣,這幾日廬陽城裡熱鬧非凡,商販眼見人來人往,沿街叫賣、擺攤開店的也越來越多。蕭盡只想拉著寧承輕去四處遊逛玩樂,忽聽身旁一桌有人道:ldquo怎麼不見金烏劍派的人?陸守意的弟子愛出風頭,這回又是比劍,換做平日早就一大幫子人占了客棧酒樓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