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樓道:ldquo咱們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原不該將這事瞞著眾人,但蕭少俠既是好意,說出去再遇到丁以繡這般愛鑽牛角尖的痴人,怕將來又要麻煩不斷。rdquo
寧承輕點頭道:ldquo正是。rdquo蕭盡聽了不解道:ldquo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是我好意又不能讓人知道。rdquo
溫南樓嘆道:ldquo院裡水缸中的人殘廢得不成人形,卻都一刀斃命,刀傷直入心口。蕭少俠手中寶刀與眾不同,刃口刀尖獨一無二,若屍首被人瞧見難免要生誤會。rdquo
蕭盡愣了一下道:ldquo我和段大哥一個個問得清清楚楚,那些人苦受折磨數年,早不存生念,只求速死,我才動手替他們了斷。rdquo
寧承輕也嘆道:ldquo咱們自然信你的話,可世人多痴念,寧可人活著不願見屍首。你是好意,別人要遷怒你,到時又如何解釋得清。rdquo溫南樓道:ldquo我與翎妹商量,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dquo
蕭盡沉默片刻道:ldquo那日我與段大哥詢問時,有個人手腳俱損面目潰爛,說話卻還清楚。他說自己叫紀為義,外號書劍歸一,被囚之前已與青梅竹馬的意中人定了親,起初幾年曾想過逃走,可如今四肢殘廢,面容毀損,已心如死灰,不但求死,死後連屍身也不願被認識的人瞧見,或許helliphellip或許果真是不見更好。rdquo他這般說著,心裡卻想若寧承輕遇到這樣的事,自己願他就這麼不明不白下落不明,還是無論如何都要找見?如果自己遇上,是寧可死不相見,還是以殘缺之軀再見所愛之人一面?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結果,只盼彼此一生都不會遇到如此慘事,不禁為那些死去的江湖義士哀嘆傷懷。
溫南樓道:ldquo書劍歸一紀為義當年亦是江湖聞名的俊美劍客,可謂人品俊雅文武雙全,與飛花玉客林玉兒正是一對璧人,可憐可惜,如今七八年過去,林家已替女兒另結姻親,不提也罷。rdquo
三人念及此事悽慘,只嘆造化弄人,更恨謝鳳初心思歹毒,害了許多人的性命,自己卻死得輕巧。溫南樓見蕭盡與寧承輕皆都神色凝重,不願他們操心此事,轉開話頭道:ldquo昨日提的事,內弟可有和蕭少俠商量?rdquo
蕭盡問道:ldquo什麼事?rdquo寧承輕道:ldquo姐姐姐夫要咱們一起回仙城山,你去不去?rdquo蕭盡道:ldquo你去我自然也去了。rdquo
溫南樓以為他們答應,喜道:ldquo既如此,待此地事務料理妥當,咱們即刻僱車馬上路。rdquo寧承輕道:ldquo姐夫性急得很,我還沒說要去,不過問他一問罷了。rdquo溫南樓向來對他捉摸不透,見他反覆,無奈道:ldquo玄龍谷雖已剿滅,但江湖之大豈會只有謝鳳初這一個心懷不軌之徒。這幾日谷中陸續又有人到,大多是因你而來,我瞧人來得齊全,你師兄也已找見,若不肯跟我去仙城山,索性在這將恩怨解開如何?rdquo
寧承輕問道:ldquo如何才算解開?rdquo溫南樓正要說話,卻聽門外吵吵嚷嚷,程柏淵聲音最是嘹亮,喝道:ldquo你們這些人自詡江湖英雄,武林豪傑,才過兩月就忘了廬陽長生道院定下的期限,這一年裡不得與那兩個小子為難。老夫在這,今日誰也不准進屋去。rdquo
寧承輕微微一笑道:ldquo程老爺子還是這麼氣壯,怎麼又和人吵起來?rdquo溫南樓道:ldquo寒江劍閣知會各派,消息一傳出去,江湖上人盡皆知,有些未曾到過廬陽比武大會的得知了你的下落,自然也找了過來。rdquo
蕭盡道:ldquo他們又想做什麼?承輕不顧重傷捨身救人,難道救命之恩也不及十幾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嗎?rdquo他替寧承輕氣憤,怒從心起,火到胸口不由一陣劇痛,忍不住嗆咳起來。
寧承輕忙替他順了順後背,輕輕拍著道:ldquo你也氣性這麼大,又不是頭一次,不如讓他們進來聽聽有什麼話說。rdquo
溫南樓道:ldquo你們傷還沒好,該多休息靜養。方才我說要解開恩怨倒也不急在今日,我去將他們勸住,慢慢商議不遲。rdquo他剛起身,程柏淵已氣呼呼跨步進來,大聲道:ldquo丁老二不識大體,怎麼也說不通,要不是看在他這次通風報信尚算及時的份上,老夫非和他斗上一斗不可!rdquo
寧承輕見他氣得吹胡瞪眼,笑道:ldquo老爺子,你還是別和他鬥了,丁二哥腦筋雖不大靈光,武功卻高得很,真打起來他又不像我這般敬老愛幼,萬一打傷你,你家中兩個侄兒又要來報仇,如此冤冤相報永不了,可比我的事麻煩多了。rdquo
程柏淵前日因他重傷失血幾近慘死,擔了不少心,如今也受不起驚嚇,瞧他仍舊面色蒼白滿是病容,剛一個ldquo臭rdquo字出口,想起寧承輕說過自己叫他一次臭小子,就要回一句老不死,便硬生生忍住,哼道:ldquo你流了那麼多血,還沒死嗎?rdquo
寧承輕道:ldquo且死不了,我也要活著老而不死!rdquo程柏淵道:ldquo小的時候是小賊,等老了就是老賊,看誰慣著你。哼,丁老二雖不通情理,但我仗著這張老臉總算將他勸回去,這幾日他們都答應不來煩擾,兩個臭helliphellip小子趕緊將傷養好,別到時人家找來又要老夫替你們擋刀擋劍。rdquo
寧承輕道:ldquo老爺子你面子大,武功也厲害,你住這屋裡咱們才能安心睡覺。rdquo程柏淵原有在門外看守之意,只是礙於臉面不好明說,聽寧承輕要他住在屋裡,哼一聲道:ldquo我一個老頭子,與你們住一起白白惹人討厭,也罷,就在外面坐上一兩日。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