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祝雎想要從燕除月臉上看出別的情緒,語氣輕漫,卻又一字一句咬得極重:「猜、猜、看、呢。」
簡而言之,就是不好好說話。
燕除月突然有些想念之前的祝雎,他為套出她話而裝出無害的樣子。
琵琶鬼要是知道她這樣想,心中可就是極其憤懣:夜淵之主這叫無害?我還是天真可愛人見人愛了呢!你是不知道他多兇殘,我的胳膊腿散開跟大象一樣,哐——他說撕下來就撕下來……
若非蓮舟並無茶盞,燕除月還得裝模作樣的捧起一盞香茶和祝雎敘敘舊,她短暫的一個呼吸間便將頭緒全部理了一遭,祝雎來人間一趟,到最後竟然無人可用,滿盤輸子。
祝雎心中如同冰水漫開了,又冰又冷,先前挨著燕除月的距離極近,現在也沒有分開,他們的衣袍纏在一起,紅與藍刺的人眼睛生疼,就像水與火一樣,相剋不相容。
祝雎不滿於燕除月的態度,雙手都快攥的出血,但他掛著的笑意柔和,誰又能猜出他滿腹陰狠翻江倒海。
任誰也不會像她那樣,時隔千年不見,突然露出身份,面對殺機能像她這般坦然。
他原本想像的質問、仇恨、唾罵統統不見,只有該死的平靜。
憑什麼呀?
憑什麼她就能這樣安然?憑什麼誅邪塔之困再見她能這樣的事不關己?憑什麼她前一刻還能將他護在身下這一刻便能棄他如敝履?
呵。
燕除月之愛,果然淺薄。
他不稀罕。
祝雎突然覺得這場戲百無聊賴,便想抽身而去,只是臨走前……
燕除月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急不徐:「你若想殺我,我便拉你墊背,放心我棺材板絕對會壓在你身上。」
祝雎冷嗤一聲,旁邊的玄度劍抖得跟篩糠一樣,興奮極了。
「說錯了。」
燕除月話還沒說完,並對他笑了,故意捉弄一樣:「啊,差點忘了,你巴不得死呢,讓我想想,你在意什麼呢?」
祝雎天生地長,由世間邪念所化,夜淵養育而出,出來就是預言中的一大殺器,冷心冷肺冷肝,能指望他感受不了情緒的人有什麼在意的?
燕除月手支在下巴上,食指在側臉上碰了碰,一派閒適的樣子,並沒有因為她苦心隱藏的身份被發現了而驚慌失措,和素日一樣。
可燕除月越是這樣,祝雎越是不快,她的眼中什麼都沒有,在她心中他和螻蟻一樣,並無特殊。
祝雎這時候還不懂,這便是失望。
「本座乃夜淵之主,權力臥手,待吾歸位……」
燕除月一聽便覺得大條了,直覺祝雎要開大,瞧瞧「本座」的自稱都冒出來了,如果非要拿一小獸來做比較,祝雎就是一個炸了毛的糰子。
她不覺得可怖,只覺得好笑。
原本以為祝雎識破她的身份,她會遭殃,祝雎也會同脫韁的凶獸一樣,張著可吞噬一切的闊口,豎著陰森尖利的牙齒非要將他眼前所見的摧毀的稀巴爛才甘心。
可祝雎在稷水之上,暫時被抓住了韁繩,死又死不得,狂又狂不起來,只能困於凡人的軀體,在這裡兇巴巴的沖她張牙舞爪的放狠話。
他們到最後紛紛脫下偽裝的身份,倒是一身輕鬆,顧忌拿到明面來了,總比畏手畏腳好得多。
祝雎……似乎並無改變。
燕除月壓抑著嘴角欲揚起的笑,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嘲笑他,他得發瘋地不僅炸毛還氣得冒煙!
「待你歸位怎麼?」
「抽骨扒皮麼?」燕除月一臉真誠,就像是一個乖寶寶,眼睛亮亮的將他影子倒映下來,端正的坐在那里聽著桀驁不馴的少年吹噓著他經年兇悍的往事。
世上唯有真誠最動人,世上無數尖刻的話語遇見真誠的回覆,一身尖刺都會不由自主的軟下許多,看著燕除月的神情,祝雎就像一拳打進了棉花里。
就比如一個人先前還在尖銳的諷刺,陰陽怪氣的用話語做他最鋒利的刀槍劍戟,下一瞬,另一個人就用最真誠的語氣,最真誠的面容神情認真的詢問傾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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