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嬪對她點點頭,很是滿意。
「可我聽說……」甄錦心還想說話。
冷不防文妃忽然冷冷冒出一句:「夠了沒?聒噪。」
——吵吵嚷嚷,夾槍帶棒的,怎麼不去外面打一架乾脆。
甄錦心委委屈屈地閉了嘴,
陳照夜躲在後面聽得只想笑:景帝後宮比他父皇的實在熱鬧多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王皇后推說乏了,讓她們自行退下。陳照夜扶著衛茉出去,對方壓低嗓音問她:「我今日表現如何?」
「娘娘做得很好。」陳照夜安撫她,「您不必急,陛下既然允諾了會送二公主回來,就一定不會食言。」
「好。」衛茉點頭,「咦,我的手爐好像落在裡面了,你替我取來吧。」
她靠在廊柱等陳照夜,甄錦心帶著婢女與她擦肩而過。
突然一聲尖叫,甄錦心順著台階滾了下去,趴在地磚上半天直不起身。
「阿彌陀佛,這是怎麼了?」柳昭媛緊隨其後,她身懷六甲,閃失不得,兩名宮女見狀慌忙衝上前左右護住自家主子。
「本宮無事,快去個人扶甄寶林呀。」
鳳儀宮外的婢女也回過神來,手忙腳亂把甄錦心拽起來。腳尖剛落地,她便連聲喊痛,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淚珠子斷線似的往下滾。
「毛毛躁躁的,本宮原先如何調教你的?下個台階也能崴腳!」柳昭媛嫌她丟人,「快別嚷了,回宮裡一會傳太醫。」
「嬪妾知道。」甄錦心忽然伸手朝衛茉一指,「可是衛姐姐,你為什麼要推我?」
第16章
露鋒芒
衛茉猝不及防,「我、我沒有啊。」
「我知道方才在暖閣里言語有失,定嬪姐姐直說就是了,沒必要下手這麼重吧!」甄寶林越說越委屈,「是,錦心出身卑微,人微言輕,先是惹姜嬪姐姐生氣,又不慎得罪了您。就算摔折了腿、破了相也無人會替我做主的。」
柳昭媛制止她繼續扯遠,「你說是定嬪推你,可有證據?」
「證據,事發突然,嬪妾到哪找證據……」甄錦心哽咽道,驀地想起什麼,「對了,方才嬪妾快掉下去時胡亂抓了一把,指甲好像磕碰到了什麼裝飾物。」
「定嬪?」
眾人目光齊齊轉向衛茉。
她髻上簪珍珠釵,左右耳各戴一隻玉蘭耳墜,繡花錦襖領口壓著一隻翠鑲碧璽雙花項圈,渾身首飾不多,且都好好地戴在身上。
「嬪妾真的沒有……」
「快看!定嬪娘娘的衣服上是不是破了一處?」不知哪位眼尖的宮女嚷道。
衛茉衣服上繡的是海棠,大團大團的淺粉色,為了讓花朵更鮮活,工匠特意用極小的銀珠子在花蕊處滾了一圈。
仔細看去,成片的海棠花里,的確有一朵的中央缺了枚銀珠。
甄錦心眼底閃過一絲得意,抽抽噎噎又哭起來,「娘娘您看,嬪妾沒有說謊吧,的確是定嬪推了嬪妾……」
陳照夜抱著手爐出來時,見走廊里烏泱泱圍了一大圈人。甄錦心被兩名宮女攙扶,眼睛哭得通紅,柳昭媛神情自若站在正中,宮女內監齊刷刷跟在她身後,而他們對面站著的、仿佛正經受千夫所指的,是露出茫然無措神情的衛茉。
又出事了?
「娘娘叫奴婢好找。」她撥開宮女,站到衛茉身側,「這裡風大,您握著手爐吧。」
「又是你這個丫頭。」柳昭媛記得陳照夜的臉,除夕那晚,就是這丫頭陪衛茉把景帝搶走的。
柳昭媛發現,就在那小宮女出現的一刻,衛茉黯淡無光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她看見衛茉急不可耐地附耳對宮女說了什麼,然後那宮女就笑起來,不慌不忙地走上前。
「都是奴婢的錯。」陳照夜神色淡然,目光真誠,「我家娘娘今日一心來鳳儀宮請安,出門時走得急了,沒留意穿了去年的舊衣,發現時已來不及更換。」
「你的意思是,這上面的銀珠原本就是沒有的?」柳昭媛眼尾微揚。
「不敢欺瞞娘娘。」
「你最好是不敢,否則,本宮不介意讓你也被杖責一次。」
「甄寶林福澤深厚,台階濕滑失足摔下,應該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礙。」陳照夜始終維持著謙卑得體的笑容,「我家娘娘衣服上的銀珠在與不在又有什麼意義呢,它可以是之前掉的,之後掉的,或被人刻意提前剪下來的。但不論哪樣,都不能證明是我家娘娘推了甄寶林。」
她無視甄錦心愈加難看的臉色,繼續道,「奴婢斗膽猜測,衛娘娘初得晉封,此時皇上希望聽到的,是大年初一各宮嬪妃去皇后娘娘宮裡請安,彼此暢談愉快,且都和和睦睦地回去。」
「大膽!」柳昭媛被她懟得火冒三丈,「竟敢妄自揣度聖心?本宮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