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景帝想起那日迴廊中眉眼含情的少女,比蕭知多一分溫婉,比柳氏多一分端莊。
是真的患病還是刻意為之……
景帝猜測,這件事可能與他脫不了干係。
整片院子的桃花都在一夕之間開了,他竟有些手足無措。
皇后發覺景帝的臉色有點奇怪,但又猜不出是為了什麼。
蕭知渾然不覺,依舊粘著景帝撒嬌道:「走吧走吧,不是說好今天要帶我去逛京城的嗎?皇兄的的人已經到驛館了吧,我得快些過去看看……」
「混帳!」
景帝攬著蕭知揚長而去後,皇后氣得連砸了幾個茶盞。
「我的好娘娘,您快坐下來歇歇吧,萬一動了胎氣怎麼好!」秦桑撿起地上四分五裂的郎紅釉瓷器,與幾位宮女一齊上前攙扶。
「安胎藥是不是熬好了?我去取,你們幾個陪著娘娘說話。」
「真是反了天,本宮乃六宮之主,懲罰不了衛茉那廝也就算了,居然連她身邊小小的女官都處罰不得了?!」皇后怒氣未消,「嘶!」身後宮女替她按摩太陽穴時不小心勾到一小撮頭髮。
「蠢貨!」皇后反手便是一掌。
宮女立刻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今日盡遇到你們這幫礙眼的東西,還不快滾……嗯?」皇后發覺這位宮女有些面生,似乎是不久前才從宮正司撥過來的,但重要的是……
宮女生著漂亮的杏眼,鼻頭小巧,下巴尖尖的,五官輪廓與蕭知竟有五分相似。
「混帳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居然欺到本宮頭上來了!來啊,把她給我拖出去,直接杖斃!」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宮女完全沒料到自己一個小小的錯誤竟會招來殺身之禍。內監過來拖拽她出去時,眼睛還不住往皇后身邊瞟,可唯一能說得上話的秦桑恰好出去,身側無人敢觸霉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名可憐的宮女被拖走。
一盞茶的工夫,內監回來回話,說人已經沒氣了。
「什麼沒氣了?」秦桑看著皇后喝完安胎藥,疑惑問道。
「秦姑姑,是剛來的那個臨水……惹娘娘生氣,給打死了。」內監壓低聲音告訴她。
「怎會如此?」秦桑大驚失色,回頭看了眼氣色不佳的皇后,無奈道,「罷了罷了,娘娘心裡憋屈,能讓她出出氣也好。你去後面取五十兩銀子,連同屍體一齊交給臨水的家人,好好安葬了吧。」
————
蕭知的到來如同一粒石子落水,讓平靜的後宮盪出漣漪。
景帝嬪妃之中,要屬服侍他多年的柳賢妃位份最高,文妃鮮少出現,徐婕妤庸碌無能,而衛茉這種出身平平的寵妃始終是謙卑禮讓的。蕭知初來乍到就封了淑妃,只屈居皇后之下,她天真無邪口無遮攔,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今天駁皇后,明天懟柳氏,偏偏跟衛容華交好,宮中兩位寵妃抱團,柳賢妃與皇后各自心急,開始頻頻使小動作。
五月末的風裡,逐漸有了些許燥熱感。
壽康宮裡舊病多日的太后終於能夠起身,吩咐蓮禾,讓宮中嬪妃前來侍疾。
「皇后娘娘已經顯懷,怕是不宜勞累。」
太后笑了笑,「哀家還沒糊塗,怎可能讓阿璃過來伺候我這老傢伙。後宮嬪妃中不乏性格溫順又做事細緻的……你去傳衛容華,讓她這幾日都來陪哀家。」
該來的總要來。
壽康宮裡依舊能嗅到令人安心的檀香味。太后靠在塌上,借窗前光翻看佛經。
「老了,看不清了,好孩子,你念給哀家聽。」她將佛經遞給衛茉。衛茉雙手接過,輕聲誦讀。午後的宮室靜悄悄的,間或傳來殿外幾聲鳥鳴,太后嘴角噙著笑,輕輕點頭。
「聽說皇帝常跟你提到先貴妃,是不是?」
站在衛茉身邊的陳照夜以餘光看向衛茉,對方的神情依舊溫柔恬淡,回答的也坦誠:「陛下信賴臣妾,因此有時會跟臣妾說一說他小時候的事。」
「都說了些什麼?」
「陛下說他自幼養在您膝下,先帝宣貴妃與他母子情分極淡,他雖然得您疼惜,但內心深處其實也渴望能夠得到親生母親多一些關注……只可惜……」衛茉眼尾微微泛紅,「陛下是看見淑寧在臣妾身邊無憂無慮,觸景傷情,才會忍不住感慨幾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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