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店門,撲鼻而來的墨香,筆墨紙硯應有盡有,一張張山水畫卷被裱好掛在牆上,老板是個兩鬢花白的老人,二人進來時,他還在撥算盤翻帳本。
「青荷姑娘來了啊。」老板辨認許久,登時笑得眯眯眼道。
顧瀟瀟好奇地看來看去,跟緊青荷。
「哎,老板,還是老樣子,拿一套。」青荷輕車熟路地同他交談,忽然看見櫃檯上擺的宣紙,抬眉笑道:「這紙是新上的嗎?勞煩拿來我瞧瞧。」
老板端出一套文房四寶,抬了抬眼,順著青荷的手過去拿,「您真是好眼力,這是新上的徽雲堂熟宣,紙張柔,白淨不暈,最適合寫小楷。」老板拿出幾張遞過去,讓青荷仔細摸摸,「就是貴點,七文錢一張。這邊還有稍稍次一點的,何記熟宣,就是沒這個柔,寫字略微阻塞,不是行家倒是感受不出,兩文錢一張,您看您要哪個?」
顧瀟瀟東瞅瞅西瞅瞅,用手摸來摸去,根本摸不出任何差別,倒是青荷仔細挑選了一番,蹙眉糾結,「算了,要徽雲堂的罷,來半刀[1],您算算,加上這些筆、墨,硯台一共多少,我現結。」
「哎,好。」老板喜笑顏開,裝好盒子拿起算盤啪啪一打,道:「一共是伍佰壹拾貳文,收您半貫錢就好。」
「多少?!」顧瀟瀟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都能扯三匹布了!」
「您拿好。」青荷司空見慣地付了帳,端好盒子,點頭笑了笑,拉著丟人的顧瀟瀟連忙走。
「這麼貴,買它要幹嘛?」顧瀟瀟不解地跟在她旁邊問道。
「我們走得急,包袱都沒收拾。郡主用這些用慣了,又不是買不起。今晚,她怕是還要看書,過會子還得再去買盞油燈,光點著燭,恐害了眼睛。」青荷溫聲解釋。
「她,她還傷著,看勞什子書啊,不應該好好休息嗎?」顧瀟瀟愣住不解,怎麼會有人喜歡看書啊。
青荷搖了搖頭,笑道:「就像你喜愛釵子衣裳,恨不得將好看的式樣都收攏來,郡主也是如此。她愛書,如同你愛釵環,自她識字起便如此了,是一日也不廢。」
「你是郡主的第一個學生,她定會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你,你好好學著,日後定會有一番新天地。」青荷的眸子亮晶晶的,聲音溫和。
顧瀟瀟似懂非懂,她來認柳安予當學生,不過是聽蕭氏的話,想解柳安予的燃眉之急。她並不懂那些死板的字,也對科考入仕沒什麼嚮往,只是想求柳安予對她別太過嚴苛,熬過這三月,她還是回去當她無憂無慮的嬌小姐。
青荷看出她的心思並不在此上,無奈嘆息,暗自搖了搖頭。
二人回來時,還叫了個醫師,將柳安予的傷口重新處理了一遍,開了傷藥,叮囑她要日日塗。
「您跟我說就成,我記著。」青荷連忙拉過醫師,悉心記好忌口、每日上藥的時間,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
柳安予換了身乾淨的袍子,伏在屋中書案上重新將昨日的書再批註一遍,顧瀟瀟的書案就擺在柳安予旁邊。她不老實,端坐一會兒就難受得渾身發癢,出神欣賞一下自家嫂嫂認真的絕美側顏,抱著路過的貓玉玉狠狠挼。
貓玉玉掙扎跑開,叫聲吵到了柳安予,她輕瞥一眼,顧瀟瀟立馬老實。
顧瀟瀟撓撓臉,心虛地嘿嘿一笑,端正坐好,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