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坐在封閉而華麗的轂中,看著四面的屏障,只覺得自己如同陷進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獄當中。
他攏緊了身上披著的鶴氅,眼底的光也漸漸暗沉了下去。
他真是一點自由都無,沒有自由行動的權力,沒有隨意表達的權力,沒有喜歡誰的權力,他就像是太子妃的一個傀儡,只要乖乖地待在她的手底下,聽從她的一切安排即可。
如同一隻籠中鶴,如同一個假人。
一顰一笑,一喜一怒,皆不由自己的心意。
「殿下,您這些天可得好生準備一番了。」江燁正沉思,華轂之外忽然傳來內侍的聲音,「四月初一便是春獵,屆時南郊狩獵,您可要代替太子殿下列席陛下的身邊,太子妃專門交代了,您這次是代表東宮的臉面,這段時日可一定要好生練習騎射,在陛下面前表現一二。」
內侍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江燁。
春獵乃是大周皇室的傳統,在冰雪初消的時節於南郊御林中打獵,給今年年末的豐收帶來一個好兆頭。
春獵一向由皇帝主持,太子代替皇帝出獵,太孫則無需參加。而今太子在病中,這個任務自然是落到他這皇太孫的頭上。
這項活動,眾宗室之中善騎射之人都會參加,也就意味著江殷亦會參加。
江燁忽然想到了什麼,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對著身側的內侍道:「我記得齊王府身邊有你一個表兄弟在江殷的身邊當差?」
外頭的內侍一愣,連忙答了聲「是」。
江燁莞爾道:「我代太子參加春獵的這件事,讓江殷知道。」
車外隨行的內侍臉色一變:「殿下,齊王府的那位若是知道您也參加,必然是要和您拼死爭個高低的,他的騎射一向是宗室子弟當中的拔尖者……」
江燁淡聲道:「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務必讓江殷知道,此番春獵,我必要拔得頭籌。」
內侍不明其中的意思,卻也不敢多問,只點頭應下:「……奴才知道了。」
江燁閉上眼,回想起在雅室內陸玖對他說過的話,雙拳不由得慢慢緊握。
他竟不知,她這般喜歡他。
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徹底毀了他,讓他再也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只要能挪開那個人的位置,陸玖的目光一定就會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