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目光里含著淡淡的微笑, 凝望著江殷,慢聲溫和說道:「我來,自然是想看看你安好與否。」
江殷逆光站在陰影里, 肩膀慢慢搐動起來, 笑聲由輕轉重,一聲聲回音在空曠的天牢當中迴旋。
江燁絲毫沒被他這陣笑聲震懾住,面容上笑容依舊,他邁步朝前, 靜靜跨過牢房的大門,朝著江殷的方向逼近。
頭頂上的照射進來的逆光因為這段距離的拉近開始消散。
江燁看清了身陷牢獄當中的江殷。
時隔近月不見,江殷在牢獄當中瘦了一圈, 使得原本就鮮明的面龐輪廓越發清晰了起來。
他穿著一身破損的囚服,囚服上處處都是被鞭打過後破損的痕跡,破損的布料上沾滿了各式各樣的污漬, 有血跡, 還有些別的, 混雜在一起叫人分辨不清。
他頭髮披散在身後,下巴也積聚了一層淡淡的青色,略顯得人有些憔悴。
江燁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佇立在原地,等著江殷的笑聲漸漸平息下來。
「要說什麼話便說。」江殷止住了笑聲,面容上如同凝結著風霜刀劍般的嚴酷,冷眼盯著面前的江燁。
江燁的眉梢輕輕一動, 凝視著站在眼前的江殷, 聲音輕淡如雲如霧:「作為兄長,我好心來看你,你不歡迎便罷, 反而還要惡言相向。不過,為兄寬厚自然也不會跟你一個快要被逐出京師的可憐人計較。」
江殷兀自冷笑一聲,捏緊了拳頭:「那又如何,我今次離開京師,也總有回來的一天。」
「哦?」江燁眉峰一動,上前一步,與江殷對視,針鋒相對,「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回來?」
聞言,江殷的眼裡抖落出一種「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緊緊盯著江燁,忽然之間衝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語氣里隱忍著殺人的衝動:「我便知道,這次的事情必然是你設計!江燁,你當真卑鄙!有本事咱們就面對面較量一場,看看究竟是誰勝誰負,別只會躲在暗中放冷箭!」
天牢內,所有的獄卒都已經被江燁勒令離開,空蕩的環境當中,江殷咬牙切齒的回音重重傳來。
江燁淡漠聽著,穩如泰山地站在江殷的跟前,被對方狠狠揪住前襟的他,眉頭都不曾動一下。
他八風不動地看向江殷,不疾不徐地抬手,將對方抓著自己前襟的手緩緩捏住,一雙眼仁靜靜凝視著江殷,如同兩枚浸在寒泉當中的鵝卵石,透出噝噝的寒氣。
「江殷,明知道被我算計,你那破脾氣怎的還不知道改一改?」江燁握著江殷之手的力氣不大,但是卻緩緩地、一寸寸地將他的手取了下來,「外面都是我的人,裡面的一舉一動,他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我若是你,我就會乖乖地把手放下來,不要輕舉妄動,免得給自己招惹上更大的禍事。」
江殷的雙手無力垂在兩側,過了一陣,又緩緩捏緊,過於用力的指節上泛著青白,只冷冷吐出兩個字:「卑鄙。」
江燁笑吟吟地看著江殷,坦然道:「既然能夠在背後就把你擊得潰不成軍,我為何還要從正面與你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