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瞥了她一眼,揚了一下手,站在遠處的人便乖覺地跟上。
陸瑜一直等到江燁走遠了,方才慢慢抬起頭,臉上的溫順早已經消失不見,浮現出她原本的陰戾。
看著江燁遠去的背影,陸瑜唇畔揚起一個笑容:「您放心吧,我會好好做的,保管讓您意想不到。」
身旁的替身侍女有些害怕,低聲道:「主子,若是太孫知道了您陽奉陰違,會不會……」
「怕什麼?」陸瑜瞪了一眼身旁的侍女,低聲冷厲道,「就算他事後發覺,我已經是天家兒媳了,難道他真敢動手要了我的姓名?他有我的把柄,未必我沒有他的把柄,不過是相互掣肘而已,怕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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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燁辭別了陸瑜便朝著太子妃陳氏的殿宇正閣內走進去,跨入正閣時,陳氏正坐在菱花鏡前,不悅地讓宮女們將自己鬢角出現的幾絲白髮拔除。
她從鏡子折射的景象里看到正站在屏風邊的江燁,臉上原本不悅的神情頓時收斂,露出一張歡欣的笑容轉過身:「太孫來了?」
江燁的面孔上掛著平淡寧和的笑容,撩起錦袍,衝著母親單膝跪拜下去請安:「兒子請母親安。」
「快起來。」陳氏忙擺脫了身邊服侍的宮女們,惶急上前憐愛地攙扶起兒子,仰頭滿意地看著他,「一大早的,皇太孫何必巴巴地趕過來?這個時候,你不必去官衙麼?如今你蒙皇上的看重在六部當差,凡事都以六部為重,若沒有十分緊要的事情,我這裡也不必常來。」
江燁凝望著陳氏素淨的面孔笑了笑:「私下裡,母親還要喚我一聲皇太孫麼?兒子尊貴,但也只是母親的兒子。」
「那可不行。」陳氏笑著挽了他的手坐下,將一疊白玉糕推到他面前,「這皇太孫三字金貴,你須得自矜身份,不論何時,首先要記得你是皇太孫,是皇上和你父君之後第三個可以繼位的人,而後才是母親的兒子。」
江燁取了一塊白玉糕慢慢吃了,一雙沉黑的眼眸平瀾無波地看著陳氏,似笑非笑道:「那,皇太孫是您的兒子,還是我是您的兒子?兩個身份之中誰誰尊貴麼?」
陳氏笑道:「你這孩子,還跟母親開玩笑?你就是皇太孫,皇太孫就是你,皇太孫自然是貴重無比。」
江燁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寒的冷意,但是他很快就將其掩蓋了過去,旋即微笑:「母親還是將皇太孫看得更重。」
「你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陳氏不解地看著江燁,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慈母切切般道,「你知道,你這個皇太孫的位置來得不易,當年你夫君在我與陸良娣之間更中意她做太子妃,若不是皇帝開口,如今在你這個位置上的便是江煒那個蠢東西。母親與陳氏一族亦是無能,不能幫襯上你許多,所以你自己一定要爭口氣,要上進,要比任何人都像一個皇太孫,讓當初那些看母親笑話的人不敢再笑話,要讓宗室的人都能看得起母親,知道麼?」
江燁無端地感覺到這話讓他莫名厭煩,可是對上母親期盼的眼睛,他卻什麼違逆的話也不敢說出口,只略微慘澹地一笑,沉重點頭:「兒子知道,這些話,從小母親便時常告訴兒子,兒子都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