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燁聽到這個稱呼,忽然渾身一凜,緊接著連忙道:「以後,不准再叫我燁哥兒!」
燁哥兒這個稱呼,最開始是徐雨知叫的。
他年紀最小,和他最親近,把小江燁當成自己的親兄弟,總是一口一個「燁哥兒,燁哥兒」。
小江燁不想再聽到這個稱呼。
一聽到這個稱呼,他好像就會看到徐雨知在雨中那雙幽怨的眼睛,他好像在用那雙眼睛一遍遍地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說實話。
童年幻夢,就此成空。
從那以後,江燁再也聽不見那個稱呼,所有人都只會恭敬而疏遠地喚他一聲——「皇太孫」。
但除了皇太孫這個身份,他好像什麼也沒有。
此後,那扇窗外的景象,再也沒有了成群的少年,有的只是江燁一人煢煢獨行的身影。
寒來暑往,從未改變。
偶爾陪在身邊的,只有關在庭院金絲籠中的那隻鶴。
那隻鶴總是看天,少年的江燁亦總是看天。
他們好像都在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掙脫桎梏,重回那片碧藍如洗的蒼穹。
與江殷等人鬧到分崩離析的地步之後,江殷被送去了蠻真做質子,何羨愚等人也散了,大家自此再也不會聯繫,就算偶爾碰面,臉上也不會有過多的表情。
母親對小江燁的管教開始越發嚴格,一天之內有半天都要坐在桌前,守著書桌前那一方四四方方的天。
這一小片天,就是屬於他的全部的世界了。
母親的逼問,眾人的冷眼,朋友的離散,一件件的事情落下來,有時候江燁便開始恍惚,他到底是江燁自己?還是皇太孫?還是殺人兇手?
母親只要求他做一個盡善盡美的皇太孫,一個永遠微笑的木頭人,除此之外,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她都覺得不重要。
他的身體像一具永動的工具一樣,永不停歇地在向前奔跑。
也許一輩子就會這樣枯燥無味地走完。
江燁一直是這麼覺得的,直到後來,窗前的畫面中浮現上一世大雪天裡的景象。
那天,陸玖往他的手裡塞了一碗紅豆湯。
那一世的陸玖笑吟吟地將那碗溫熱的紅豆湯塞進他的手心裡,然後告訴他,飛得多高多遠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自己。
那是頭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望著他的高飛,卻從來沒有人關照過他累或者不累。
陸玖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是的,他想要自由,他想要有一點可以自由說話做主的權力。
他喜歡陸玖,其實是因為母親不喜歡陸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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