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恥於這般行徑,謝檀弈卻欣然全盤接受,熱烈地擁吻回應。她被他抱坐在身上,就如同那被她撕碎的圖本中的畫一般無二。
魚水之歡後,只剩下空蕩蕩的懊悔。
儘管每日都堅持喝藥,效果卻並不顯著。她月事向來很準,可算算日子,這個月卻推遲了三天還未來。
謝靜姝心裡堵了塊大石頭。
瓷勺黑乎乎冒著熱氣的湯藥里緩緩攪動著,刮蹭到碗壁時發出噹啷的聲響。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偷偷端了藥去太醫苑,為避免得到不實消息,她特地找了位新來的年輕醫女,那人支支吾吾說,「娘娘,這是催情的藥。」
難怪……她笑自己愚蠢,難怪這些天看到謝檀弈就想貼上去,過去這麼久竟都沒察覺到貓膩出在避子湯藥中。謝檀弈鐵了心想要個孩子,怎麼可能放縱她喝避子湯。
明明可以禁止她喝藥,卻偏偏放任,看她落入他已設好的陷阱,纏著他求歡。也許,這便是他的懲戒。
謝靜姝只覺後頸發涼,伸出手腕顫聲說:「幫我把脈。」
「依脈象來看暫無孕跡,但娘娘也不必太過憂心,也許是月份小,還不明顯。」
出太醫苑時,烈日高懸,站在陽光下,她覺得眩暈,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打起精神,睜眼卻正好看見謝檀弈負手站在她面前。
當場抓包,她被嚇得精神一顫。
「身體不舒服?」
不愧是她那八面玲瓏的好哥哥,消息靈通到能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我月事來了,腹痛難忍。」她捂著肚子後退半步。
「既然腹痛就別站著了。」謝檀弈快步走來,直接將她攔腰抱起。
為保持平衡,她不得不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他抱著她往回走,一排排宮人俯身行禮。
謝靜姝低著頭,不願以貴妃的身份去看那些宮人,也不願看謝檀弈。
如今她才認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除了皇兄的扭曲愛情,她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想做的事都不能自主。
不,不是皇兄,是皇帝,狗皇帝把她的皇兄殺死了。
想到以後會有一枚罪惡的胎珠凝結在腹中,她就覺得無比噁心。
夜深,月無聲,她側躺在床上,枕頭浸濕大片。
有人靠近了,胸膛緊貼後背,有力的小臂環繞腰身慢慢收緊,溫熱的吐息呼在脖子上。
「謝檀弈,我是你養的雀兒嗎?」她終於哽咽發問。
「不是雀兒,是花豹。」謝檀弈摩挲著她的手指說,「只不過你的牙齒和爪子還未長好,不夠尖利,所以才擺脫不了我。」
「瑛瑛,我期待著你能把我咬死的那天,如此也能替諸天神佛結束我的惡行。若你做不到,那我們只能一起下地獄了。」
「就像這樣咬。」
後頸傳來刺痛,她被翻轉過去,堵住唇舌。
她忍耐著,暗罵他神經病。
「我的哥哥回不來了嗎?」她哭著問。
對於這個問題,謝檀弈沒有直接回答。幾日後,他送來一封信。
陸昭的信。
謝靜姝顫顫巍巍打開,上面用血紅的筆跡寫下幾行小字。湊近聞還能聞到一股腥氣。
[吾已在北國成家,此生不歸故土。願卿不為舊人所惱,與陛下永結同心,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胃中翻湧,一陣噁心,她吐得嘔出膽汁,嘴裡泛酸發苦。
如今她可以代替謝檀弈回答,她那風光霽月的哥哥,徹底死在了過去的回憶中。
漱完口,她擦乾嘴角水漬,一步一步走向送信的襄芸,顫聲質問:「是謝檀弈逼他寫的對不對?他殺了陸懷彰!」
襄芸沉默著。
「說話呀,你為什麼不說話!」她扣住襄芸的肩膀搖晃。
襄芸跪了下去,頭磕在地上,仍舊緘默不言。
像是渾身卸了力,謝靜姝緩緩後退,忽而大笑,忽而慟哭。
「陛下來了。」有宮女傳話。
聞言,謝靜姝抓起成套的茶具挨個朝青年砸去,「滾,滾出去!你殺了他,你殺了他!我都已經放下尊嚴,那麼低聲下氣地去求你,為什麼連給他一條生路都不肯?」
其中一隻茶杯好巧不巧砸在謝檀弈額頭上,茶杯碎了,鮮血湧出。
宮人們驚呼著要去取藥,謝檀弈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