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上她的手腕,「你聽我說,別聽他的。」
「紓萊。」韓子彥也緊隨其後,要去抓溫紓萊另一邊。
宗昂眼疾手快地攔截,他攥著韓子彥,手背青筋鼓動,克制著一拳砸過去的衝動,那樣溫紓萊會更生氣。他眉目間儘是陰翳:「韓子彥,我們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摻和,自己家裡一堆破事就別急著當救世主了,滾遠點,別給我找不痛快也別給你自己找麻煩。」
溫紓萊煩不勝煩,擰眉:「你走不走?」
「走。」宗昂回她一字,甩掉韓子彥,用力往後一推他。
出了Half,宗昂徑直牽著溫紓萊去停車點,塞她坐進副駕後在外面鎖上車門,繞過車頭上車。
還沒坐穩當,他便又扣住溫紓萊的手腕,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就跑了。
「韓子彥說的那個女生叫鄭茹,不是我女朋友,我跟她就是純粹的同學,我在你之前沒談過,孔佳良說你是我初戀是真的,沒騙你。」
宗昂心思細膩,溫紓萊什麼都還沒講,他就想到了孔佳良那個層面。
他側著身,緊鎖溫紓萊,不錯過她點滴的反應。
可溫紓萊偏著頭衝車窗,低挽的頭髮凌亂無序。
平心而論,宗昂是個挑不出錯的完美伴侶,戀愛後兩人只在最初因為餘澤帆的報復有過一次爭吵,那次還是溫紓萊單方面怪責宗昂,從那以後再沒鬧過不愉。
這是第二次。
宗昂遭不住溫紓萊冷漠以對,他是個不爽就耍的人。探手過去把溫紓萊扭向自己:「你在想什麼,有什麼不滿就直說,我都可以解決,悶在心裡什麼用都沒有。」
他的眼眸澄淨真誠,在昏暗的車內熠熠發亮。
溫紓萊知道她有個毛病,遇事不提,就沉默著自我消化,等她消化好再若無其事地生活。可她已經在心中打了個一個結,這個結會在下一次鬧矛盾的時候進行二次纏繞,周而復始,直到打死。
這樣似乎對誰都不公平。
她吸氣:「她的病是怎麼回事?」
「精神分裂,受到打擊造成邏輯混亂,分不清現實和幻想。」宗昂提起這碼事就打心底里煩,他儘量收著語氣里的漠然,穩著脾氣:「雖然這麼說你會覺得我不近人情,但她的病真跟我沒關係。」
鄭茹是護理專業被國內學校力薦到賓大交換學習,她在交換的那一年選修了一門視聽語言的課程。
有次老師根據名單劃分小組布置拍攝作業,鄭茹的名字就在宗昂之上,兩人就這樣同在一組合作。
他們共同拍攝的那條短片備受老師讚譽,著重誇讚了鄭茹負責的色彩部分。
鄭茹在色彩運用方面很有天賦和靈氣,同組其他組員問過她為什麼不學電影專業,她笑著說自己家裡條件差,供不起她讀這麼燒錢的專業。
能滿足這個專業所需,最基礎的一台設備都能頂她一年的生活費。
她沒錢。
有些人的自卑是埋藏在內心深處,添磚加瓦地覆蓋起來,巴不得永不見光。
而有些人會把自卑掛在嘴邊,以接收他人尷尬和抱歉來獲得平衡和變態的滿足。
宗昂那時還不懂這些,他就是想在他爸那裡掙點成績,所以在聽聞他爸工作室在招人,他便在一次小組會議後問了下她的意願。
她去他爸的工作室,又能賺錢又不會埋沒她的天分,還能替他在他爸那兒刷刷臉,讓他爸別忘記他這個兒子。
一舉三得。
但是鄭茹拒絕了。
宗昂也不強人所難,又不是必要完成的一件事。
他出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前提,想幫鄭茹一把,卻惹禍上身,向鄭茹提供了遐想的空間。
鄭茹開始在他出現的場合頻繁刷臉,找他搭話。很快,就有「宗昂和鄭茹在交往」的謠言傳出。
他有挺多要忙的事,這種空穴來風的謠言都不值得他分出精力去澄清。
所以他選擇放任不管,冷處理。
資訊時代,每分每秒都有新鮮事兒發生,過不了多久,這種謠言無人理會自會不攻自破。
在一次學校舉辦的文藝晚會中,鄭茹作為負責人之一,上台致謝時當眾向他表了白。
冠以他的稱呼不是他的名字,是「我的男朋友」。
宗昂在他本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女朋友。
他在外平易近人的人設險些沒保持住,忍著火等鄭茹下台後把她叫到空寂的露台,鄭重告誡她別再亂講話,他不喜歡她,更不會跟她談戀愛。
說完,他沒再看鄭茹一眼,提早離了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