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當了個悶葫蘆。
悶葫蘆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跟著陸昀錚上車,閆硝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林家人他們說的,沒有人再來阻攔他。
這跟平時與陸昀錚出門,再回去的感覺不太一樣,似乎有一種久違的回到故鄉的激動感,外加一股被那個吻激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燥熱。
這種複合的感覺極快地燃燒著閆硝的情緒。
路途漫長,剛開始閆硝還精神十足,隱隱躁動。
他坐在離陸昀錚很遠的地方,貼著車門正襟危坐,沒過多久就開始頻頻偏頭,拿眼梢一下下偷偷瞥著陸昀錚,心裡一陣酥酥麻麻的癢,被抓包後就迅速撇開臉,當作無事發生。
如此循環往復,樂此不疲。
陸昀錚通過透視鏡看著他忙來忙去,眼神滴溜溜地轉,也不知道是在籌謀什麼,不知是被酒氣還是車內暖氣熏出的紅暈,點綴在他眼下。
後半程,人卻徹底歇菜了。
這一天的經歷太過複雜,神經高度緊張了一整天,閆硝的能量被快速燃燒之後電量告急,酒氣上頭堪比蒙汗藥,直接把他放倒。
睡著之後的閆硝無比溫順,幾乎任人擺布,腦袋歪在車窗上,額頭隨著顛簸一下下在冰涼的玻璃上打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又是什麼時候把腦袋挪到陸昀錚腿上去,枕著睡了一路的。
只知道車子停在別墅門口,緩緩剎車時,他的腦袋順著光滑的西裝褲面料向前滑了一段,猛然驚醒,一抬眼就對上那雙冷冽傲然的眼睛。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全都成了閆硝夢裡的不速之客,他夢見兒時的自己守著小妹在家做功課,一聲巨響之後,他慌張跑上大街,眼前是半年前那場慘烈的車禍現場。
小小的閆硝站在街頭崩潰大哭,一轉眼天地倒懸,他來到重症監護室的走廊上,養父的死亡通知書和養母的病危通知單一同交到他手裡時,閆硝幾乎站不住。
他腳步虛浮著後退兩步,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那人在他耳邊惡魔低語:「別怕,把你賣給我做老婆,我救你媽媽。」
什麼東西!?
什麼老婆?
鬼才要做你老婆!!!
閆硝瞬間從極度悲傷的狀態中脫出,一個激靈睜開眼,眼前的裝潢有點陌生,又莫名熟悉——
落地窗的窗簾大敞,陽光爭先恐後灑進房裡,整個房間裝修呈現冷淡的黑灰色調,閆硝餘光瞥見床頭那盞無比眼熟的高科技壁燈,徹底嚇醒了。
這裡是陸昀錚的臥室!?
至於他是怎麼從車上挪進了這裡,還悠然自得地睡了一晚,閆硝大概被酒精奪了舍,實在想不起來了。
他揉亂了一頭捲毛,第一反應是先在心裡賭上陸昀錚的節操,狠狠發誓。
菜狗就不要再喝酒了!
等等……為什麼是陸昀錚?
他連滾帶爬跑進一旁的獨立衛生間,看著鏡中凌亂的自己,舔了舔唇上那道乾澀的疤痕,悲慘地發現,他回想起來的事根本不是幻覺……
陸昀錚的確在他的嘴巴上啃了道口子!
這算什麼!?
陸昀錚喝多了怎麼逮著人亂啃呢!
現在的閆硝比第一次出現在這棟別墅時還慌張,那次是擔心他醉酒鬧事,會給陸昀錚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次則是……
擔心那位大少爺是不是,想和他產生什麼不正當關係,還是只是喝多了撒酒瘋呢?
閆硝心裡存著事,下樓吃飯都偷偷摸摸地,還差點一腳踩空摔下去,好在早餐時間早已過去,餐廳已經沒人了,容姨見他下來,忙安排傭人重新熱了早餐。
說實話,他現在還不想見陸昀錚,總覺得那場面一定很尷尬。
閆硝磨磨蹭蹭磨洋工,一邊走神一邊吃,一顆水煮蛋吃了整整十分鐘,他剛把最後一口叉燒塞進嘴裡,就聽見不遠處電梯叮一聲。
電梯門打開,陸昀錚已經換好衣服,被關助理推著走進客廳,剛好也抬頭望過來。
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一看見他,閆硝就呼吸走岔,差點被嗆個半死,扶著桌子捶胸頓足,驚天地泣鬼神地咳了半天,嚇得容姨趕緊端著水杯湊上來給他拍背。
「慢點慢點,怎麼嗆成這樣了呦。」
「沒咳咳……我沒事,容姨。」
閆硝端起水杯趕忙喝了幾口,把那股嗆咳的慣性壓下去,好懸才緩過來,再一抬眼,陸昀錚已經幽靈一樣挪到他旁邊了。
他下意識一個箭步後退,陸昀錚給他遞紙巾的手頓在半空,擰了擰眉,閆硝見狀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有些此地無銀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