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蒙神色間掙扎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屈服了:「……是。」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謝桐稀奇了:「關首領,朕記得你可不是那種輕信他人的性子。」
關蒙默然,低低說:「臣記得,聖上說要當明君,不願當傀儡。」
所以他才會因齊淨遠那番話特意過來。
明知被人當刀子使,關蒙也心甘情願。
「傀儡?」
謝桐將這兩個字細細品味一番,大致明白齊淨遠對關蒙說了什麼話,覺得可笑,正要開口解釋,倏然又是一頓。
許久沒有等到謝桐出聲,關蒙忍不住抬頭去看,卻見旁邊人一隻手漫不經心地繞著韁繩,似乎正在想什麼。
關蒙的視線滯了一刻。
他極少抬眼看謝桐的模樣——從小依照著皇家暗衛的要求進行訓練,忠心與謙卑是必修之課。
關蒙每每出現在謝桐面前,一般都是低著頭的,目光總是克制地落在對方交掩的衣領之下。
回程的路上陽光正好,全然不見來時的陰雨綿綿,金色的光線映得整個世界透亮,而身處其中的謝桐,在關蒙眼裡尤為清晰。
輕輕蹙起的眉尖,長而纖密的黑睫,抿著的唇色澤如初春時的桃苞,是非常端麗秀美的長相。
關蒙莫名想起謝桐還小時,在宮內偶然聽見的言論。
說三皇子的長相隨了早死的娘,從小就長得雪糰子似的,就連年長他許多歲的大皇子,也對這個皇弟非常喜愛,時而還會特意帶謝桐出宮玩。
當年同樣年紀的關蒙,對雪糰子和麵團子的區別尚且不明晰,當然也對這番誇讚感知遲鈍。
而現在,關蒙朦朦朧朧中有種感覺,那就是謝桐……的確長得比別人好看那麼一點。
至於一點究竟是多少,關蒙詞彙貧瘠,無法準確形容。
正在他直直盯著謝桐看的時候,謝桐思索完畢,忽然轉過臉,目光與他對視交匯。
「……」關蒙迅速把眼皮垂下。
「其實你不必過多在意,」謝桐沒注意他的異樣,自顧自道:「聞太傅並沒有把朕如何,與他待在同一輛馬車裡,是朕的主意。」
關蒙不知道在想什麼,手指緊攥著韁繩,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朕與太傅相識多年,」謝桐清了清嗓子,儘量顯得真情實感地道:「對太傅產生……產生了些許不尋常的情誼……」
關蒙依舊在神遊:「嗯。」
「所以朕即使知道你的心思,也無法回應……朕心中已有太傅、咳,的位置,無法放入更多的人。」
關蒙結束了神遊,但完全沒聽懂,只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