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謝桐開口喚。
河對岸,安昌王的臉皮抖了抖,陰陽怪氣地笑起來:「如今您已是聖上,臣怎還擔得起『皇兄』這個稱呼?」
謝桐淡定自若,控著馬兒踏前幾步,語氣冷靜:「長幼有別,即便父皇傳位於我,皇兄也依舊是兄長。」
他這一句沒有在安昌王面前用「朕」的自稱,對方顯然注意到了。
沒等安昌王有所反應,謝桐就緊接著道:「如今與皇兄兩地闊別已近十年,不知為何,皇兄竟要在曲田偽造聖旨,行此反賊之事?」
安昌王點點頭,笑了一聲:「好一個反賊。」
「那聖旨既有聖上的硃批,又有玉璽印,怎會是偽造的假聖旨?」
他眯起眼,直盯著對面的人:「若非聖上在曲田倒行逆施,做些天怒人怨之事,令得百姓叫苦不迭,本王也不會替天下人站出來,與聖上理論理論。」
謝桐輕挑了一下眉:「既然是假聖旨,那為何不取出來,與朕批過的真聖旨比較比較?」
「……」安昌王說:「本王到曲田的第一日,已將那假聖旨燒毀,廢止了上面荒唐的命令!」
「哦?」謝桐忍不住道:「那朕怎聽聞端聞太傅說,他已將假聖旨從曲田官府中取出保管,只等送回京城,便可一知真假呢?」
「還有,」謝桐又說:「曲田縣中那滅絕人性的種種條例,明明是朕的太傅廢止的,怎麼到了你嘴裡,都成了皇兄你的功勞?」
年輕的天子將韁繩一甩,居高臨下地俯視對岸的人馬,冷冰冰地吐出最後一句:
「還是說,安昌王你把城中的百姓都當成聾子瞎子,以為帶兵圍在外頭,就能堵住天下人悠悠眾口,令所有人都信你這番胡言亂語?」
安昌王臉色驟變。
話不投機半句多,謝桐懶得再與他論些不陰不陽的廢話,安昌王也急躁難耐,兩邊很快就發起了衝突。
本以為只是初步接觸的第一場小戰,安昌王還留了大半兵力在後方。
畢竟兩人有著血緣牽連,按常理來講,謝桐肯定不能一次趕盡殺絕,必會留有雙方停戰的間隙,來懷柔勸解,以顯示天子的仁厚之心。
安昌王計劃得很縝密,等到黃昏日落時,這一戰應會停歇,趁這個時候,他就……
他想了許多,唯獨沒想到謝桐完全不按尋常套路來,第一次進攻便已是傾盡全力。
重重大軍踏過護城河,碾碎安昌王的部隊布下的拙劣陷阱,直逼得叛軍步步退讓,快到了曲田縣主城門外,安昌王才猛地反應過來。
他以為謝桐是來勸降的,這一點就想錯了!
謝桐的軍隊這毫不拖泥帶水的打法,分明是衝著速戰速決,要救困在曲田城中的人去的!
安昌王反應得太慢,等終於召集所有兵力支援時,已經被逼退了十幾里地。
這一戰一直打到黃昏,在安昌王的軍隊紛紛趕到時,謝桐忽然又下令撤了軍,徒留對面茫然無措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