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臉被駭人可怖的傷痕占據, 右臉卻白淨光滑,不難看出年齡尚小, 只有十五六歲。
「原來你跟我要奪魂蠱, 只是為了他。」
少年人恨恨地道,目光瞥向陸微雪身後的那道門。
「你管得太多了,古蘭朵。」陸微雪不著痕跡地往右靠了靠,擋住了古蘭朵充滿恨意的目光。
古蘭朵冷冷一笑, 「怪不得里耶說,您最近奇怪得很。」
他陰狠的眼神打量著陸微雪,恐怖的左臉無比扭曲,「若您只是想拿他試試奪魂蠱的效果,那屬下沒有異議,若真如里耶所說,您的心被那個人勾走了,那他的命,恐怕是留不得了。」
「你敢自作主張?」陸微雪一瞬間攥緊了拳頭。
古蘭朵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譏諷一笑,道:「屬下不過是試探一下而已,畢竟里耶那傢伙的話信不得,可沒想到您竟然這麼大反應,為了大仇得報那一日,屬下沒有什麼不敢的,只要替您掃清一切障礙,不管您願不願意,就算到時候您要取我的命,又有何妨?」
他的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光,隱隱透出幾分血紅,無比癲狂。
陸微雪的臉色沉得像冰,這種受人鉗制的滋味,他並不喜歡。
「如果他出事,那皇后這枚棋也廢了,你和里耶,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他的聲線冷硬,無疑是在警告。
古蘭朵如詭異的人偶般盯著陸微雪,突然爆發出痴狂的大笑:「好!不愧是聖子,已經有了帝王無情的模樣,相信您用不了多久,就能殺了那個老賊,取而代之了。」
陸微雪皺了皺眉,淡淡地撂下一句:「若你來就是為了提醒我,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古蘭朵張狂一笑,「聖子護人心切,屬下不打擾了,只是若您對他的心思危及我們的大計,那不用里耶那個廢物出手,我自會來取他的命。」
一陣冷風吹過,燭火係數被熄滅。
再回神,黑夜中已經沒有古蘭朵的身影。
陸微雪獨自站在夜裡,守在門外,久久未曾離去。
——
翌日。
謝明夷醒過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他睜開眼後,又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起來。
不為別的,只是感覺格外的奇怪。
腦子像是被挖了一塊,記憶不知在哪裡便中斷了,又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陸微雪給他喝了粥,他便覺得十分睏倦,自然而然地睡著了。
這麼一睡,就睡到現在?
幾個模糊的場景湧入腦海,謝明夷感到一陣一陣的頭疼,忍不住蜷縮起來,抱住了腦袋。
一陣簫聲傳來,不同於睡著前聽到的哀切悲傷,現在傳來的,是瀟灑飄逸的樂音。
謝明夷心頭微動,忍不住下了床,循聲前去。
穿過一片竹林,一道綠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這個場景似乎在哪見過,腦中刺痛感襲來,謝明夷沒忍住「嘶」了一聲。
簫聲中斷,男人轉過身來。
陽光下是一張俊朗的臉,歲月雖在他的眼角留下了不少細紋,卻更顯得男人周身氣派儒雅隨和,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貴氣。
「懷王殿下。」
謝明夷認出了他。
陸津義看向他,點了點頭,「你醒了。」
「您知道我在這裡?」話一說出口,謝明夷便覺得有些後悔,但不知怎麼的,這個懷王就是莫名給他一種親切感,讓他忍不住想放下顧慮。
陸津義微微一頓,眼眸溫和,望著謝明夷笑笑,「九皇子跟我說過了。」
謝明夷「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早就知道懷王和陸微雪是同黨了,也沒覺得有多稀奇。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陸津義像個長輩一樣關懷道:「你剛醒,餓不餓?可叫下人傳膳過來。」
謝明夷剛想說不餓,肚子便不合時宜地響了一聲。
他臉一紅,只能點點頭。
小半個時辰後,謝明夷吃了個半飽。
陸津義坐在一旁,看向桌上幾乎未動的飯菜,溫聲道:「怎麼,不合小國舅的胃口?」
謝明夷咬著梨花木筷子,搖搖頭。
同坐在一張飯桌旁,陸津義又毫無架子,他便也沒什麼好拘謹的,只嘆了口氣,如實相告:「我自幼便挑食,難伺候得很,王爺別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