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躍笑得愈發明艷開朗。他從前望著他們你儂我儂確實擠不出來笑容,如今婚事板上釘釘,即將抱得美人歸的人是他,他為什麼不笑。
衛光咬牙道:「你還真好意思笑。」
「新婚在即,我開心。」
衛光忍無可忍,趁薛懷躍走到側前方時,趁其不備揮了一拳。
而薛懷躍仿佛背後長了眼睛,未卜先知,側身閃過,優雅地躲了衛光的拳頭。
回身望過去的眼神里有挑釁,還有憐憫:
「師兄,我其實挺同情你的,你這麼多年一直不知道你自己的問題在哪兒——」
「我有什麼問題?」衛光嘴硬了一下,底氣不足地補充,「就算我有問題,我本來也可以和凌舒好好地坐下來解決,輪不到你來挖牆角。」
薛懷躍搖頭嘆息,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的問題就是大男子主義,幼稚,以自己為中心。為了面子,可以在她傷心難過時把她一個人丟下;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你引以為傲的事業卻沒給她帶來半分開心和快樂;你覺得像小學生一樣打報告告訴老師就可以,卻不曾正視她想要的是什麼……」
越是大男子主義的人越是要面子,衛光的弱點被薛懷躍徹徹底底地揭開,面上掛不住,但已被攻擊得沒有了反擊的力氣。
衛光沒在說話,面如冰封,冷厲地撞了一下薛懷躍的肩膀走掉。
薛懷躍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但更痛苦的滋味他早就在七年前嘗過了,他蟄伏已久,有了這次機會絕對不可能失誤和放手。
說來奇怪,凌舒最開始是一個人在蕪湖過平靜的生活,在薛懷躍有事返京後,莫名地對獨居時光產生了不適應。
可能是過慣了飯來張口的生活,回到自力更生的階段還不太適應。
最初她對出門還有些恐懼,一個人在家會將所有的燈打開,反覆檢查床底下有沒有藏人。
現代科技給了人安全感,凌舒可以在手機上隨時查看家門口的監控,還有一鍵報警,物業打了電話保證會加強對陌生人進出小區的登記,平安無事了幾天,凌舒緊張的神經恢復了平靜。
還是懶得做飯,以叫外賣為主。
等到了周末,興沖沖地準備和老同學們打卡新的美食,有人說工作上臨時要加班,還有人說孩子生病了要整天在醫院輸液,算來算去,真正有空的只剩下了凌舒這個暫時沒有工作和家庭的自由人。
這天是冬天裡難得的陽光鋪滿地面的好天氣,凌舒沒選擇打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車去鏡湖邊上的松鶴樓吃灌湯小籠包。
松鶴樓開去別的城市的都沒有正宗的蕪湖味道,還是本地的百年老店做得最正宗。
凌舒盤算好了,在店裡要大吃一頓特色的蟹黃小籠包和雞汁乾絲,還要打包兩籠凍在冰箱裡在後面的兩天裡慢慢享受。
結果一出了店,消失了好幾天的被監視的提心弔膽又回歸了身體裡。
薛懷躍不在,一切只能由她見機行事。
但她絕對不要做任人宰割的獵物。
凌舒緩慢地踩著共享單車的踏板,最開始的騎行速度慢如烏龜爬,一邊還低著頭檢查著自行車的鏈條,趁這個動作不明顯地掃視了一遍周邊。
好在沒有五大三粗的大漢。凌舒想著,乾脆莽一手,把那個變態抓個現行好好教訓一頓。
便採用了引蛇出洞的策略,七拐八拐地往人少些的巷子裡繞。
那人確實是趁著薛懷躍不在,再次盯梢的,果然上當,急不可耐地也騎車隔了段距離也跟上凌舒。
藉由鏡湖湖面的反光,凌舒大概知道了他的身形——不是很高大,有著少年人特有的瘦削,年齡估計也不是很大,還穿著藍白的校服呢。
凌舒知道,現在的有些中學生不學好,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她還是有膽子抓住這個機會把這個學生好好逮住教育一番的,大不了提著他去找學校找老師。
中學生中計,跟著凌舒穿過一條人跡罕至的林蔭道,繼續跟著。
凌舒心中冷笑,心想這人腦子是真蠢,這是她特意規劃的路線,繞來繞去的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和哪個地方都不順路,能跟她半天的除了是心懷叵測的壞人,還能有誰?
還未行駛至小巷,凌舒驟然調頭剎車,大喝一聲:
「你跟蹤夠了沒有?這麼多天就是你一直在尾隨我對吧?我們先去警察局還是先去找你家長老師?」
學生到底是學生,被凌舒抓了個現行,方寸大亂,低著頭不想讓凌舒看到他的面容,也調轉著車頭想要駛離現場。
凌舒被他嚇了好些天,終於直面恐懼,哪肯放他走,加速提前去截住他。
不巧的是,這名學生逃離的決心很大,始終低著頭不想被凌舒看到正臉,因此沒注意凌舒抄近道阻攔,直直地與凌舒的車頭相撞。
他騎的是售價幾千的山地車,凌舒是路邊隨便掃的除了鈴鐺不響哪裡都響的共享單車,加上凌舒本身的體重輕,頓時連人帶車被撞飛了出去。
凌舒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後,就在地上了,眼冒金星。
還好是摔進了路邊的綠化帶里,也不是頭先著地,要是摔在正常的馬路上,估計骨折起步。
儘管冬裝穿得厚實,手肘、膝蓋以及按了下地面的手掌都火辣辣地疼,身上其他部位傳來鈍刀子割肉的痛感,尤其是手掌,擦破了一大塊皮,血淋淋地還沾上了塵土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