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把你從外面拖回來,沒讓你成了大昭史上第一個大婚第二日就死的皇子,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還想掐死我啊!
你要想死就自個兒去鳳儀宮找皇后,咳咳咳……」
熟悉的腔調讓謝宴目光一頓,再度審視地看下去。
蘇皎捂著唇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又啞聲喊。
「記得跟皇后說你是自願死的,讓她好生允一張和離書,再把我好好送出宮,可別拖累了我跟著陪葬!」
謝宴:……
他手下動作鬆了些。
鄙薄,狹隘,貪生怕死。
是那個女人沒錯。
可……
「你還不快鬆開,再掐下去,我可就要成你們皇室頭一個被夫君掐死的皇子妃了!」
「你叫我什麼?」
蘇皎的抱怨還沒落,面前陰影陡然投下,她一抬頭對上謝宴冷厲的雙眼。
這目光陰鷙又壓迫,讓她莫名想起前世那暴君躺在病榻上時兩人的最後一面,蘇皎語氣頓時矮了一截。
「謝……謝宴啊。」
不,不對。
縱然他躺在榻上將死的時候,這女人膽大包天地說出那樣的話氣他,也從不敢直呼他的名諱。
謝宴看著她煞白的小臉,喉嚨滾動,又往前走了一步。
蘇皎被他高大的身影全然攏住,年輕男人抿唇,神色晦暗。
「你喊我……」
話音未落,謝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喜服。
他渾身一僵,正是愣神之際,被蘇皎反手推開,逃也似的往另一邊去了。
她推拒的手落在他手腕,溫熱的觸碰讓謝宴慌亂,他看著面前與做皇后時全然不一樣的蘇皎,仿佛驟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
謝宴疾步往前走,蘇皎警惕地步步後退,他越過蘇皎,走出內門,破敗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屋外陰雨連綿,大紅的綢緞還沒撤去,電閃雷鳴間,門外宮人急急地奔進來。
「皇子殿下,皇后娘娘讓奴才們回來了,還讓奴才叮囑您,好好在永寧殿內歇息養傷。」
「轟隆——」
驚雷滾滾而下,照著謝宴蒼白的臉色,心中的猜測在這一刻被放到最大,劇烈的心跳蓬勃有力,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樣。
他不受控制地低下頭捂住心口。
活的。
*
謝宴已經維持這個姿勢站在門邊許久了。
蘇皎從最開始的驚魂未定,到看著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如石柱般的人,猶豫片刻靠近過去伸手。
「做什麼?」
謝宴在蘇皎手落在他鼻下的剎那淡淡吐口。
蘇皎頓時鬆了口氣。
然而瞬間又惱起來。
活著?怎麼不死了算了。
脖子上被掐的疼痛似乎還在,蘇皎咳嗽了兩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謝宴開口。
「我還以為你被雨淋壞了腦子,或者是被毒蛇咬傷了神智。」
不然怎麼連新婚妻子都差點掐死?
謝宴額角一跳,薄唇一掀正要開口,待觸及那纖細脖子上的指痕,目光又一頓。
他慢吞吞地收回視線。
「方才醒來頭有些發昏,以為殿內進了刺客。」
話又頓了頓。
「抱歉。」
這解釋聊勝於無,蘇皎轉過身打算將榻邊摔碎的草藥清理了。
「嘶——」
謝宴正打算起身往外,才一站起便踉蹌了一下。
膝蓋發出刺骨的疼痛,他伸手捲起褲腿,露出已經血肉模糊的膝蓋。
仿佛到了此時才察覺出幾分疼痛,謝宴皺眉,飛快地在腦中想了一圈,也沒想出前世這會是發生了什麼。
他從旁邊的盆里撩了清水,用清水反覆洗罷,隨意從褲腳撕開一截衣衫綁了上去。
刺骨的疼痛未讓他皺眉分毫,蘇皎站在離他三尺的距離,看他動作粗暴地清洗著潰爛的傷口,皮肉翻飛露出血淋淋的口子,終於在他綁傷口的時候額角一跳。
「我來吧。」
他淋雨昏迷了好一陣,傷口若再這樣隨意包紮,高熱了能去半條命。
蘇皎不想再惹來麻煩事,送佛送到西,救了一回兩回也不差三回。
皙白的手遞到跟前,謝宴目光落定在她身上良久,將綁好的布扯了下來。
頓時那模糊淋漓的血肉又映入眼中,蘇皎詫異抬頭。
「不只有蛇毒嗎?怎麼這麼嚴重?你還做了什麼?」
蛇毒?